“过量只会造成反效果。”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才会学乖不再勉强自己?她真的拿他没办法。“你答应过我要完全配合我的指示的。”
“我知道。”听见带丝不悦的声调,帝昊这才抬起头。“再十分钟是吗?”
雨摇头。“只剩六分钟。”这样的回答让已经低头专心做复健的帝昊再次抬起头来,微愕地望着她。
“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亏也不吃了?雨。”帝昊好气又好笑地问,记得她只会迁就他、顺着他,什么时候开始也会对他强横了?“之前总让着我,任我紧抱的雨到哪儿去了,嗯?”
“她……她长大了!”是的,她得成长,为了对应已月兑离对风龑着迷狂乱的帝昊,这样一个全新的帝昊。
她向来不服输,这一点与狄完全一样;既然帝昊开始有了转变、有了成长;那么,她也不能停在原处毫无进展。
焕然一新的帝昊自然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伤痕累累、处处迁怒不讲理,不再一意只想将四周的人弄得同他一般悲惨。既然如此,再任由自己像过去那样迁就他已成了没必要的事,既然没有必要,她何苦维持迁就的相处模式?
帝昊惊愕地停下动作,抬眼眨也不眨地凝望眼前微喘着气、呼吸有些急促的女人;
不久,扬起柔柔的笑意。
一连串的表情变化全看进一双碧潭之中,随着他表情的变换,雨原先不甚稳定的情绪得到安定的力量,换上一抹自信的笑。
“没有道理你改变了,而我还停留在原地,帝昊。”
“有意思。”吐出这么一句,他重回复健的动作。“我期待你的成长。”
“但还有人没有改变。”雨突然像是喃喃自言似的说着:“帝昊,还是有人没有因此而改变,停留在原地离不开。”
帝昊顿了顿动作,静了会儿才开口:“还剩多少时间?”
“嘎?”雨应了声。“你说什么?”
“还有多久才结束。”
她垂眼看了看码表。“时间到。”
帝昊停下动作,伸出手。“毛巾。”
雨递了毛巾给他,等待他接下去的话。
“他——还好吗?”提起心中的痛,那始终是遗憾,注定一辈子也无法改变;但这份遗憾只能藏在心中,小心翼翼收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角落,用重重锁炼将它捆紧再锁紧,不让它有微露的机会。
“今天早上风练霓为了他再度闯入这里找狄。”
帝昊停下拭汗的动作,将脸埋进毛巾中闷声道:“他过得不好?”他以为风龑离开后和那丫头朝夕相处会很开心,至少在他四周少了个自残又极度伤他的人,那样的日子不是比被他强留在身边还来得轻松太多吗?
雨静默了好一段时间,久得让帝昊以为因为风龑过得极度不好,而她又不忍说出事实也不愿说谎,陷入两难中不断挣扎着。
“告诉我。”
“丢不开过丢也放不段,更不能接受自己真正的感情走向。帝昊,你认为这样的风龑比起待在你身边时,哪个日子过得比较好?”
“狄,不要没有预警就取代雨。”平朗属于狄的声音突然冒出,让帝昊有些不快。
虽然接受他们共存的事实,但他尚未习惯他们突然交换身分的改变,虽然正式迈入彼此感情交流的关系已有数月之久。“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的人离开了你,但不代表心会就此解月兑。”风龑啊风龑,你只想到为了帝昊必须与他分开,却无法说服自己忘记与帝昊这一段混乱的情感,痛苦合该也是自找。不是他残忍,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有风练霓那丫头在,他不会有事。”帝昊艰涩地道:“那小丫头对他死心塌地,他也一样。”
“雨说过风练霓来找我,你没听清楚吗?”
“我知道。”帝昊别过脸,狄向来说话刺人,不若雨的温婉,他分辨得出却无法接受他和滕青云不相上下的咄咄逼人。
“你知道她为什么找我吗?”
“不知道,也不想——”
“她说风龑拿你当借口拒绝她的感情。”狄打断他拒绝听闻的意图,自顾自的说道。那一对有问题的兄妹啊,到底凭什么这做妹妹的能对兄长产生爱意?这一点倒很有趣。“当然,我难得好心,送了个见面礼,也提供她几点建议。”今天晚上风龑的住处应该是热闹非凡,好戏不断才对,呵呵。
“你会那么好心?”帝昊提出质疑。“以破坏为己任的狄也会有好心的时候?”哼,他会信才怪。
“以破坏为己任,说得好,我应该乖乖听你的话丢进行破坏才对,免得坏了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说完,狄转身离开复健室。
才刚要起步,身后的人却将他一把拉住,以令他动弹不得的力道及明知他不可能甩开他手的自信,让他只能站在原地背对后头的人,像个女人似的用不理人的方式表达情绪。
“生气了?”
“没有。”
帝昊斜倾着身勉强看到他的测验。“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狄扬起一阵怪异的笑声,与两人初见面时的狂笑一致。“怎么可能!帝昊,摧毁、破坏、拯救,我的工作就是如此,再简单也不过。我的确就像你说的,怎么可能会有好心的时候。”
“你果然在生气。”摧毁、破坏、拯救……以前的狄或许真是如此,但现在——“顺应我的话并不会让我觉得内疚。”他少有良心,不,应该说是根本没有良心,他可以为了风龑的不告而别玩垮台湾股市,也可以为了自保杀人——这样的人会有多少良心可言!
“你会觉得内疚?”狄哼笑一声。“这辈子除了风龑能让你觉得歉疚之外,旁人应该没这本事,包括我们。”
“没错。”他老实承认。“因为我欠他大多。”
“你没良心得令人齿冷。”这男人,竟然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恶!
“谢谢你的夸奖。”下一步,他将狄拉坐在身边,将脸埋进熟悉的肩颈之间。“我喜欢你们身上的香水。”“你们”一词对他而言已然用得习惯。
一份感情分派给一个躯体里的两抹灵魂,他不知道这列不列入花心的范畴;但对他而言,将强烈的独占欲切割分给两人,对他们三个人来说应该比一对一来得自由舒服才对,毕竟他的独占欲强得足以摧毁一个人,足以造成沉重的束缚与压力,那不是任何人吃得消的。
“你真自私,从来不管四周人的情绪和死活。”
“我是自私。”他点头应和:“自私是动物的本性,我没打算改。”
“你的意思是我和雨就得忍受你的自私?”他竟敢点头!“可恶的狂狮!自私自利的猫科动物!”
“你见过哪只猫科动物不自私自利的?”他反问,问得狄无言以对。
是的,猫科动物的特征不就是唯我、自私吗?“真不该把雨交给你。”他后悔极了。“注定要受苦受难。”
“你以为感情不需要付出代价吗?狄。”比自己稍小的手在掌心维持被箝制的姿态,最近狄愈来愈不排斥他的触模,这是好现象。“噢,忘了告诉你。”
“什么?”
“除了自私自利外,我还有一项优点。”
优点?狄像看到怪物似的目光胶着在他脸上。“你哪来的优点可言?”
“贪心。”空出的手以不让他发现为目的,偷偷挪移至他后背,一边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除了自私自利外,我还非常贪心。”
“比如呢?”
“像这样。”挪移的手瞬间动作,同时双唇贴近,以吻锁住狄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