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做什么!?冷玦自问。这种像偷窥狂的举止是从哪天开始的!?他气愤自己的愚蠢,懊恼自己莫名的混乱情绪,明白一切全是因为她而起,但就是没办法断绝这个让他混乱的根源——下不了手,是的,他就是下不了手!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清楚的了解她不是裴月?有什么办法让她的脸在他看来不是裴月?有什么办法让他在她面前也能举枪发射子弹?有什么办法让他不再受她牵连?牵连出更多的过去、更多属于他和裴月的记忆!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忘记裴月、忘记过去?
他不得不承认啊!在心里他希望她活着,因为她活着可以让他想象裴月还活着;但是沙穆的死对他而言也是打击,他是因为自己而死,他绝不可能不为沙穆做一点事,因此杀她成了势在必行的工作。
恍惚间,天白亮了一大片,阴中带蓝的天色略略透出曙光由窗口射入,光亮,向来就不适合他冷玦。
回过身,落下一地惆怅,房内再无强烈的压迫气息。
‘你要把那女人交给我处理!?”真的假的?龚凯说什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位仁兄做事会前后不一致。当初是谁说事情地会处理的?现在又要把那个祸水交给他!?
“你不怕我杀了她?
“杀不杀随便你,与我无关。”冷玦冷然地月兑了惊愕的袭凯一眼,将他的错愕视若无形。“你不是想替沙穆报仇?“喂喂喂!他巽凯有这么好打发的吗?“我想是想,但是不想那么莫名其妙就当了别人的刽子手。”他就不相信冷玦会没有原因,就把当初放话要他不得伤害的俘虏交给他。
他的聪敏让冷玦暗暗吃了~惊。
“我年纪是没你们大,不过这不代表我比你们笨。”巽凯心里有数,他们这十三个人加上带头的凌圣轩,每一个都像考官一样在看着他,看他是不是真有本事带动黑街的所有人。
这样一来,不让自己聪明~点还得了,又不是脖子上的脑袋多到让人砍不完。“到底有什么原因,让你非把李绮梦交给我不可?“最后一次问你——一”冷玦是不准备回答巽凯的话了。“要或不要?”真是难搞!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只要一个原因,知道为什么冷玦突然想把那女人交给他们黑街来处置而已;可是他一张嘴闭得死紧,怎么样也不说。他是想替沙穆讨回公道,但也不想这么糊里糊涂地办事情。
“冷快,你总得给我个理由。难道你不想——”话不得不停,因为自己的脑门正被一把枪指着。
“一句话,要不要?
“不要以为只要把枪掏出来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报凯强压住由丹田直窜上心头的火气,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动怒、不要生气。动脑筋总比动拳头好,流“口水”总比流血好——这些话常从沙穆那张狗嘴里吐出来,他平常是不太理他那种五四三。没营养没格调的话啦,但他现在人都死了,他听一次算是尊重尊重沙穆吧!“你不说出原因我绝不答应广然而口气已经不知不觉爆出火花、夹带硫磺味。瞪着那张倔强的脸,冷玦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下不了手。
冷玦、冷———他依然无法真正冷到绝情。
报凯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亦是兄弟亦是朋友,虽没有像和亚治一样深深的交情,但他至少也是凌圣轩离开前交代要好好照顾的人,他对黑街的大小事务从没有插过手,更遑论尽一丝。心力了。
他之前从没有想过这些事,对于黑街的人,他只是扬言说不列入暗杀对象中,但真正惹上他被他所杀的黑街人也并不是没有,所谓的温情主义根本就不存在于他身上,但是为什么——一现在的他拿枪指着人的时候会有一丝犹豫?
莫非冰冷的心池~经春风掠过,便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寒冷?
而亚治难得回到黑街,打开主事厅大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场景。
“你就算真的拿不定主意,也小懊找龚凯出气。”
将冷玦拉出主事厅,亚治没有经过他同意便带头冲入冰室,因为他认为现在的冷玦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冷玦甩开他的手,打开机关向长廊尽头走
去,亚治则跟在他身后直走到尽头,又看见他站在冰棺旁,用和十年前同样痴迷的目光凝视着棺中的裴月。;
他对裴月的偏执近乎病态,但又让人觉得他痴傻得可怜,只能说他爱她爱得发狂,爱到无法接受她死亡的事实,爱到为了遵守和她的约定,不惜让自己变得阴沉,痴痴地守在冰棺旁,不再将其他人放在心上。
亚治走近冰棺,棺中裴月的尸体保存完整,和十年前那个爱笑爱哭的裴月一模一样,但是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裴月当初临死前怕他孤单一人才说出的要求,他明白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现在却变成冷玦最大的负担,这结果恐怕当初单纯的裴月没有想到吧!
懊是和冷玦好好谈谈的时候了,他想。从知道李绮梦和裴月长得一模一样之后,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十年前裴月死后所留下的疑问该有个水落石出了?否则为什么在他们两个人逃避了一十年之后,又冒出个李绮梦来拭去他们脑海里蒙尘的回忆箱,开启他们的记忆,好让他们重新想想十年前那一幕的所有细节。
“你认为裴月是意外死亡吗?”他月兑口问,冷不防迎上冷快的怒目以对;尽避如此,他还是照说不误:“当年那件事来得太突然,我来不及理清一切,这事愈想愈觉得奇怪,你难道没有感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裴月的死因并非单纯的抢劫杀人。”
冷快闻言,双手紧紧一捱,旋即放松。“你想说的就这些?”
他的反应让亚治觉得奇怪,他的反应不该这么冷静。
“不只这些,我还要问十年前从医院带走你的是什么人?还有,你哪来的钱建这间冰室?”
他不问不代表他没想过,只是怕提起过去会让冷玦难过;不过,时间都过去十年了,再痛也不会像当初那般,时间一向是心伤最佳的止痛剂。
“不关你的事。”
“关我的事,冷玦。”亚治扳过他的身体,难得强势地逼他面对自己。“绝对关我的事,我爱裴月的程度绝对不比你少——”他的话让冷玦露出惊愕的表情。“同样的,她的死对我的打击也不会比你轻!”这就是原因,一个藏在他心里十年的原因。
“你爱她?”亚治爱裴月?而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说?”
亚治涩涩一笑。“裴月选择你,我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封杀出局,还能再说些什么?所以冷玦——”他松开箝制冷玦肩膀的手,望着棺中两个男人都心系的女子。“告诉我事实,我不认为你真的一点也不怀疑裴月的死并不单纯。”
“我知道不单纯,但是无从查起。”十年前的小混混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他要查,却找不到门路。
“那么十年前接走你的人是谁?”
“渡边秀子。”
那个女人——亚治回想着十年前他们俩初次遇见她时的情况。
“建冰室的钱也是她出的吧?”他猜想当年的渡边秀子早就是渡边电子的接班人了。
“我已经还给她。”他的回答证实亚治的猜测没错。
“那为什么还和她纠缠不清?”小道消息他虽没有沙穆精通,但也不至于连这十年间一直持续不停的消息都不清楚,更何况当事者是他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