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斑也曾经没饭吃……”
“咦?”
“还有巽凯……你不认识他,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
她像在喃喃自语,“他对我很好,虽然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但是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那你要结婚的对象是他喽?”赵子元故意问。
避家羚缓缓地摇摇头。“他不是新郎,新郎是别人,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为什么呢?女人应该嫁给心爱的男人才对。”赵子元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擦上腮红。
“是啊!女人是应该嫁给心爱的男人。可是我好笨,笨得自投罗网、笨得被自己的父母亲当作商品推销出去……我伤了他的心……”
“哎哎,别哭,等一下哭坏了妆我会被骂惨的。”
“对不起。”她已经害好多人难过了,她不想再增加一个。
“你会嫁给自己爱的人。相信我!”
“谢谢。”虽然是安慰,但这些天也只有她会如此安慰她了,其他人都是一个劲儿地恭喜她。
问题是——她不需要的就是恭喜啊!
“不要再讲话了,我要涂上你的口红。”
避家羚闭上嘴,任赵子元在她唇上涂上口红。她一直没有照镜子,以至于不知道赵子元为她涂上的不是那种大红大紫的颜色,而是浅桃红色的口红。
那是她曾经涂过,而巽凯最欣赏的颜色。
☆☆☆
结婚进行曲由教堂内的管风琴吹奏而出,声音比一般钢琴低沉,却也因此更凸显出婚礼的隆重庄严。
但听在管家羚耳里却像是死亡进行曲——骷髅之舞,李斯特的名曲之一。
走在花童洒下花瓣的红毯上,管家羚的心是愈见酸楚。
他真的不来救她了……
哀莫大于心死——她今天终于明白个中滋味了。
一步一步,在伴娘的带领下,她仿佛待宰的羔羊,一步步走上砧板任人宰割。
婚礼上老想着血腥的画面算不算新娘失职?如果算,可不可以把新娘解聘?
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天真地情愿相信这样能安慰自己,哪是一点点也好。
走在红毯上,她因为想得太入神,所以一直没有抬头,也一直没有察觉四周投来的奇异目光——一种算是熟识,又算惊艳地的目光。
恍惚地走着,管家羚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往地上倒了下去。
这回别想有人救她了。习惯性的闭上眼,她等着痛楚来临。
一秒钟、两秒钟——不痛?
而且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透过面纱,她看见——
“巽凯?!”这个名字让她差点尖叫出声。
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她将面纱撩起,定睛再看。“巽凯?真的是你!”真的是他……“我是不是在作梦?”
梦里的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英俊逼人,就像她第一眼看见他时所想到的太阳神阿波罗。“你来找我?还是我在作梦。”
“相信你眼睛看见的。”巽凯拉下她的面纱,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可不能让人看见。“我记得你没有近视的,家羚。”
是他的声音,这是他的声音……
“我……你……”
了解她的问题,他心情愉快地为她解答。
“这是我们的婚礼,跟姓李的猪无关,也跟你的家人无关;这是我巽凯和你管家羚的婚礼,不关其他人的事。”
“喂喂喂!”沙穆的声音传来。“谁说不关其他人的事来着?你当我们这些人是隐形人啊!”臭小子,也不想想他今天还破例为他们当琴师弹起琴来。
“沙大哥?”
可不是吗?沙穆此刻正坐在管风琴处向她挥手致敬。
“还有我亲爱的老婆!”凌圣轩为老婆的汗马功劳发出不平之鸣。“你老婆的妆可是我老婆化的。”
“好了啦!”赵子元拉拉丈夫的衣服,笑着走到管家羚面前。“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呃?”这是怎么回事?
“阿凯,家羚好像还是不懂耶!”千桦的声音冒了出来,在丈夫司徒鹰的陪伴下也来到这对新人面前。“是不是你解说得不够清楚?这样吧!让我和子元带她到旁说个明白,你呢,就等一下好了。”
“休想!”她脑袋瓜就那么一丁点大,在想什么他哪会不知道。‘你少耽误我的婚礼。”
“不准对我老婆大吼大叫。”司徒鹰站了出来。
“喂——”台上又有人冒出声音了。“你们是好了没有,我很忙耶!”原来是前来证婚的牧师先生。
“等一下会少掉你一块肉啊,应亭?”许久不曾发出命令的凌圣轩出声,台上的人只得抿抿嘴。
老大的话谁敢不听。
“是是,我的老大哥。”唉,骆应亭叹了口气。听听看,哪有人叫牧师等一等的?这些人真是的!
然后,台下是一片混乱,唯一清闲的大概只剩下台上那个名叫骆应亭的棕发牧师和等着弹琴的沙穆。
最后沙穆也忍不住跑去插一脚,让混乱的情势更加混乱。
唉!骆应亭重重叹了气,翻开圣经读了起来——
等全场热烈“讨论”的气氛稍稍缓和下来的时候,咱们骆牧师已经看完一遍马太福音章了。
“可以开始了,应亭。”这回换粪凯在催了。
“啊?你们吵完啦!”打了个不雅的呵欠,骆应亭伸伸懒腰。
避家羚不禁喃喃地问:“他是牧师吗?”看起来不像,而且太年轻了。
“他是!他是黑街专属的牧师。”巽凯回答。
“黑街专属?”
“喂喂,台下的新郎新娘,注意听我说话行不行。”他做牧师总该有要求安静的权利吧!
巽凯点了头表示照做。
“天上的父啊,今天您的子民齐聚一堂为的是……”
“你是基督徒吗?”管家羚的声音小得只有身边的巽凯听得见。
“不是。
“那为什么……”
“我答应过应亭,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一定请他做主婚人。”
“……我们全能的父,在天上……”这一对新人啊——又不听他说话了。
唉。在心里苦苦叹气,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蒙混过去了。
反正当年的约定他做到了,不是吗?
在新郎新娘互相说我愿意之后,骆应亭公式化地说:“现在有没有人反对这项神圣的婚姻——”
“嗯!嗯嗯!”明显的闷哼声来自台下。
骆应亭瞄了眼台下。“哦!这位老先生好像有话要说?”
他指指左前力,也就是家羚所站位置的右后方。
“嘿,旁边的,帮他解开‘口罩’。”
“好的。”
嘴上的布条一解除,管父立刻大吼出口:“我女儿不会嫁给你这种人!我反对!”
避家羚这时才发现她一直忘了父母亲大人。
回过头,她发现还有好多人全被双手反绑,嘴上绑着布条。天!她讶异地看向巽凯。
“你——”
“我只是‘请’他们参加我们的婚礼。”
“这叫请?”
“没错。”巽凯说得一点愧色也没有。
事实上他认为他们该受点教训才是,这就是给他们的教训。
“可是——”
“放心,他们不会受伤,我交代不准伤人。”
避家羚点点头,既然他交代过,黑街的人就一定不会伤人,不知为什么,现在她更能这么笃定。
避父的咆哮声还是没有停止的趋势。
“我不准他娶我女儿!我女儿要嫁的是李才俊,不是他这种小混混!”
“你敢说我们老大是——”
“小斑,住手!”巽凯叫住快从伴郎位置冲到管老头面前的小斑。“他是你大嫂的父亲。”
“是。”小斑只得按捺住情绪,慢慢地走回来。
巽凯回过头,看着台上牧师。“这是你负责的婚礼,你得把事情解决。”
“你真是会欺负人啊,巽凯。”骆应亭苦笑。“管先生,你几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