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管家羚点头。
“问他啊!”
“我在等他对我说。”
“恐怕你等到骨头都化成灰了,他还不见得知道你在等他说哩!”
“什么意思?”
“他啊——”千桦将洗净的杯子交给她,半身椅在流理台上。“他从小和我一样是个孤儿,别惊讶,在黑街到处都是这种孩子,这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而且不只黑街,其他地方还有很多,不过这不是重点,我要说的重点是——巽凯因为这样,再加上是个男人,自然学不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更不认为对女朋友说了自己的事是应该的,你懂我的意思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爱他的话希望你能好好疼他,他从小就得站在别人前头做个保护者的角色,所以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其实我想这种身分长大的孩子多少都会渴望有人疼爱,即使自己是个男人也一样。所以说……喂!喂!你怎么哭了!”
死了,要是被巽凯发现,她就惨了!“别哭别哭!拜托,要是被巽凯知道我惹你哭,就算司徒鹰挡在我面前都没用了啦!”妈啊!
“你……你们好……可怜……呜……”
“这有什么好可怜的,我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啊!”千桦抓过面纸盒交给她。“事实上,我们因为这样所以大家都很团结,也都很照顾彼此。”
“比起你们……我觉得自己好幸福……”什么叫人在福中不知福,原来这句话也能套用在她身上,她以前一直不知道,原来社会上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
她失去只不过是小小的个人自由,他们失去的却是身为孩子该有的所有一切。而她却还是满足,竟然还有一大堆话抱怨。她觉得自己好丢脸,好羞耻!
“其实我们也很幸福。”这话一点不假。“不管我们是孤儿还是什么,我们都有深爱和爱我们的人,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欠缺的地方。我只是想告诉你,巽凯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他人是很不错的,当然,没有我老公好那是一定的。”
避家羚被她的笃定给逗笑了。
“太好了!你终于笑了。”她要冉不笑她就倒大楣了。
“我——”管家羚吸了吸鼻子,语带哽咽。“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是我会好好疼他。”真的!他真的让她好心疼。
“我就知道你会的。”太好了!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巽凯没人照顾了。
“你看起来好小。”管家羚这回才注意到千桦的年龄。“你到底几岁啊?”
“我?”千桦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十九岁。”
“十九!?这么早就结婚!”管家羚瞪大眼睛。
“是啊。”一提起这事,千桦就骄傲地抬头挺胸。“还是我求婚的哦!”
“你!你求婚!?”管家羚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点点头。“要不然你以为司徒鹰会这么早娶我吗?他啊,才不可能在我未满二十岁的时候娶我。”其实说逼婚可能比较贴切一点。
“这么早结婚好吗?”现在的人不都提倡晚婚,甚至不结婚的吗?
“我爱他啊,既然爱他为什么怕结婚?”她反倒不明白了。
“只要真心爱一个人就会想待在他身边,也会希望他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难道你没有这么想过?”
有啊,她怎么会没有!
“不过没关系。”
“什么?”她突然转移话题,让管家羚一时间还来不及反应。
“就算你不想巽凯也不会同意的。今天他会让你踏进他的房子就表示你对他而言有特别的意义,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让你离开他,所以喽——”千桦贼贼地笑了起来,小魔女的嘴脸立现。“你啊,小心一点。”
“什么小心一点?”这女孩讲话好奇怪,是不是每个早婚的女孩都会这样?
“小心巽凯把你吃了。”呵呵,巽凯,你藏了个老婆不让我知道就别想顺利成功。
“没什么。”她吐吐舍,她笑的事哪能说出来啊?“走、走,我们送茶水去。”
一说完,她端着茶杯兀自先走出去。
避家羚则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她到底在说什么?
☆☆☆
送走了司徒鹰夫妻俩,巽凯差点虚月兑了。
“累了?”管家羚端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给他,她知道只有黑咖啡能让巽凯提神。
巽凯难得放松心情,翻翻白眼,逗趣的模样惹笑了管家羚。
“抓龙吗?看报吗?喝咖啡吗?”她模仿起以前电视上的对白,双手已搭上他的肩膀揉弄起来。
巽凯舒服地申吟了一声,要应付一个司徒鹰就够他受的了,再加上千桦——除了投降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司徒鹰的要求倒还挺人模人样的,只要他别把事情搞大,他会试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站在他这一边配合他的计划;但在好听的话之后他该死的没有忘记加上但书,警告他要是把事情闹大波及一般市民,他会使出浑身解数将黑街和风帮一网打尽,尤其是黑街的十三太保!
懊死的!他竟然敢拿十三太保来威胁他!这个司徒鹰可真把千桦那身连哄带骗、威胁利诱的功夫学尽了。但他的说辞怎么样也比千桦那丫头好太多了。
她竟然问他有没有吃了管家羚!?这死丫头这种事她也说得出口,更不敢相信的是,司徒鹰竟然容她问这种下三滥的问题。
真是气死他了!每次只要这两个人一出现,他就得气个半死,头上马上又多出三根白头发。
“你的脸怎么突然难看了?”管家羚从后头弯腰越过他的肩膀探看。“眉头皱得好紧。”
“被司徒鹰和千桦气的。”
“可是你的表现告诉我你很喜欢他们。”果然被千桦说中了。他不坦率,真的很不坦率。
“司徒鹰是警察。”心事被人看出来,巽凯有说不上来的困窘,却又有另一种不同的感觉,一种“终于有人了解我”的全新感受。
“朋友没有职业之分。”
“随便你说。”他别过脸,不再看她侧着头的表情,那会让他想更进一步。
其实他是可以的!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他,但另一个声音却叫他得小心保护她,不许她有任何一丝损伤。他矛盾了,头一回有这种两难的问题困扰他。
“巽凯?”
“嗯?”他随口应着。
“听千桦说你……不对!是在黑街的人大家都没有父母是不是?”
巽凯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至面前。“有的有,有的没有。”
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千烨那小表又说了什么?”
“没有。”
“没有?”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千桦和她在厨房里待了半个钟头,这段期间没有讲过话吗?
他可不认为千桦和沉默扯得上关系。
“好嘛——”她怎么样也敌不过巽凯的注视,多可怜啊。
“她告诉我你的事。”
“哦?比如说?”
“你是孤儿,十三岁遇到她,十六岁统合黑街的飞车少年,十八岁就接手黑街……还有其他的小事。”
“你所说的小事是指我被处罚的事对不对?”
“呃……这个……”她的表情告诉他正是如此。
“千桦这丫头就爱嚼舌根!”没事跟她讲这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
“他很关心你。”
“你呢?”巽凯抬起眼。“知道我的事之后呢?会因为我是孤儿的关系而——”接下来的话全教她捂在嘴巴里。
“不管你是谁,你就是巽凯,巽凯就是你,而我就是爱一个叫巽凯的男人。”冲动的话月兑口而出,是全然的真心。
“你爱我?”完全没意料会听见这番告白,巽凯傻住了。
“我——”糟了!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