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脑袋空空的无力感他还是头一回尝到。
突然,“砰”的一声,传来惊呼声:“哎——哎哟!小丫头,你没事踹我做什么?”丁孟平揉揉可怜的,埋怨地瞥向站直身子的妹妹。
“你在干吗啊?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
丁孟平一听,马上坐起身,“你说的是什么话啊!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当我中了什么邪?”
丁敏遥盘腿坐在地毯上,螓首靠在兄长肩上,视线抬高锁住他,缓缓地开口道:“你中了催情蛊。”
催情蛊?
“别胡思乱想啦!”他轻敲她脑门一记。
“痛耶——我又没说错。”丁敏遥嘟着嘴,双手探上脑门揉抚。
“没错才怪!”丁孟平又回复平躺的姿势,一副闲适又无聊的模样。
“嘿,老哥,”丁敏遥像孩提时代一样躺在他的肚子上,小时候还觉得哥哥的肚皮软软的,可现在却感到结实的月复肌。“你觉得远欣怎么样?”
丁孟平心头一凛,“你问这个干吗?”
“没有,只是无聊嘛!”
无聊?丁孟平抬眼朝自己的肚皮瞥了一眼。一同生活了二十七年的妹妹他怎会不知她的性子?无聊这字眼在她那色彩丰富的脑子里是不可能出现的。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整脚理由吗?”
“不会。”她老实回答。
“那么就说出你真正想说的话。”
“你喜欢远欣。”砰咚!头下枕头瞬间消失,她硬生生撞上地板,幸好有地毯,减少了点疼痛。“哥,你干什么?”
“谁教你乱说话。”坐直身子的丁孟平一点怜悯心都没有。
“我有乱说吗?”她问。
丁孟平微愣,简单的“对”字他竟说不出口。
他们的双亲酷爱旅游。打从十二岁起,妹妹的监护权便落在他身上,他们相依,明白彼此的喜怒哀乐;他们兄妹的感情比起生养他们的父母还深厚,那是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即使自小到大他们不需为了钱而伤脑筋,
但精神生活上的依靠才是他们两人感情之所以浓烈的基础。
他懂她,而她也懂他;也因此她的话让他惊讶。
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她是个好女孩。”丁敏遥压着他的肩膀借力站起来接电话。
“喂!”那厢传来缪郁明的声音。
“……嗯,已经约好了,后天上午十点;好,第十摄影棚……好,后天见。”
她放下电话,高声欢呼:“万岁,后天就完工了!YA!呼——”最后的欢呼终止于有气无力。
堡作结束后她跟杂志社就没交集了,那就看不到缪郁明了……虽然那家伙很古板,像个老学究;可是……有的时候很体贴。
一想到和他可能没有再碰面的机会,方才因喜悦而高扬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表情也趋向忧郁。
这时的丁孟平却也是陷人沉思中。我真的有如丫头所讲的喜欢李远欣吗?丁孟平维持盘坐的姿势,支手托腮想着。
偌大的客厅里坐着一对“忧头结面”的兄妹,各自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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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闪光快速一闪,结束了所有的拍摄工作。
“谢谢各位的配合。”丁敏遥脸上挂着笑容,感谢共事两个多月的工作伙伴。
“不客气!”棚内一阵热烈回响。大家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位俏丽的摄影师是他们所遇过和大家相处得最融洽的摄影师,不仅脾气好,人更是漂亮;不少未婚男士的魂都被她勾去了呢!原想趁工作之便追求她,奈何佳人不为所动。
丁敏遥被这热情的反应逗得格格直笑,轻摇螓首,蹲收拾自己的相机。
一罐饮料从天而降,落至她面前停住;她抬头,缪郁明正弯腰伫立在她面前。
“给你。”
她空出一只手接过,“谢谢。”然后将饮料放在地上,继续收拾器材。
“工作结束了。”缪郁明首先开了腔,眼睛直盯着丁敏遥的马尾,看它因她的动作而晃荡不停。
“嗯。”丁敏遥闷哼一声。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计划?她停下手边的工作,拿起罐装饮料,站起来和他面对面。
“还没有。”她答,吸了口饮料,“或许到处走走看看,拍些风景照回来。”
“旅行吗?”
“嗯。”
两人的谈话似乎就仅止于此,彼此任由沉默的气氛包围了好一段时间。
丁敏遥一口气将饮料喝光,又蹲子继续她的整理工作,然后像闲聊似的开口:“接下来你可就忙了,同时要负责《KEN》及《Charm》,可是很累人的哦!”
“或许吧!”他并不以为意。
潜意识里她已经尽量放慢收拾的速度,但仍旧结束了所有的工作。
她提起器材箱,深吸了一口气,“再见”两字尚未出口时,缪郁明的声音首先传出:“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询问的口气隐约透露着些许的感伤,使得他的声音比平常来得低沉了许多。
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约她,而且脸上的表情不像平时该有的模样,不过她还是点头答应。
丁敏遥静默不语地随他上车,车行一阵之后戛然停止。两人下了车,她抬眼一望—教堂?
他带她到这里做什么?而且为什么要躲在树旁不进去?
当——当——广播器传出教堂的钟声。
木茶色的门扉一开,从里面涌出一大群人潮,全部乱中有序地围着圈圈;圆圈之中是一对新人,飘扬在空中的碎纸片纷纷落至那对新人身上。
婚礼?她不解地侧着头看他,他正严肃地看着那热闹的一幕,心下立即了然。
“不去祝贺吗?”
“不需要。”终于还是结婚了。离开他,找到另一个男人,开拓另一个人生。
“不要难过。”她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难过?不,他怎会难过?相反地,他很高兴,高兴她终于摆月兑过去对他那种不踏实的偶像迷恋,正视她自己的人生。他只是感伤她竟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觉悟到,也真难为新郎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握紧了丁敏遥放进他手掌的柔荑,感受着那一份柔软。
她已经找到自己的人生了,那他呢?缪郁明收回视线放在身旁的人身上。
一声惊呼硬生生打断他的思绪。
“学长?!”她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
陈莉玲披着一袭白色婚纱,在新郎的搀扶下缓缓朝他俩走来。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陈莉玲双眸中强忍的泪光,一个楚楚动人的新娘。“我……以为你真的很……讨厌我。”
缪郁明松开握住丁敏遥的手,向新郎点头示意,才对她笑了下,那是哥哥对妹妹的笑容。
“你是我的学妹,我怎么会讨厌你?恭喜你,莉玲。”
莉玲?!她震住了。记忆中他叫她莉玲是在她对他表白之前,之后她一直苦苦纠缠;他却冷淡地唤她学妹,七年来一直是如此,直到今天—她的结婚典礼。
她明白了,“谢谢你,学长。”他仍然是当年那个体贴人微的缪郁明。七年了—她爱了他七年,而他也花了七年的时间让她看清自己真正的感情,那只是一种盲目的追求;他耐心地等她明白,最爱她而她也最爱的男人其实就在她身边,然后什么都不说……
这样体贴的男人呵!
她朝丁敏遥微微颔首,“学长就拜托你了。”
我?!“我不是——唔!”刹那间,花香扑鼻,她手上多出了新娘硬塞给她的捧花。“这——”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