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左右各环一个,任裘靡无可奈何的在心中大叹。
看,还是我行。
欧阳晓庆暗笑,环视屋内。知道总有一天裘靡和忆舟会离开这里的。近来雷子平和姜云晓逼婚的行动是愈为频繁,她们也都二十八岁,不能再拖了;而她也该真正独立抚养两个孩子才是。
这个家装满了很多回忆,有欢笑、有泪水……这些都将是她最大的宝藏,她和孩子会守着这些宝藏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一直到永远……
“嘿,你们听我说。”欧阳晓庆放开手,坐回原位。
“什么事?”两人也回复原先个据一方的状态。
“你们该结婚了,云晓和子平不是一直在催吗?”
气氛瞬间静默。
“怎么样?”欧阳晓庆追问。“你们快答应吧!两个人同一天结婚很棒耶!”她这个想法不错吧,可是……好像没有人附议。
“裘靡?”欧阳晓庆望向任裘靡。
“我要睡了。”任裘靡假装打了个哈欠。
“忆舟?”
“我、我去浇花!”江忆舟连忙起身。
“你们给我站住!”欧阳晓庆急同手抓住这两个逃避现实的家伙。“都二十八了,还不结婚干嘛?等着过期发酵吗?”真是的!
“发酵不就可以做养乐多了吗?”江忆舟接话。她记得养乐多是发酵乳对吧!
“忆舟——”欧阳晓庆叹道:“我是指你们再不结婚,将来会找不到老公。”
“可是我们有男朋友啊!”
“男朋友和老公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男朋友是没有结婚证书的,老公是有结婚证书的。”
“证书有那么重要吗?”只不过是纸嘛!
“很、重、要!”
“好吧!”江忆舟点点头。“明天我就做一张结婚证书给你,如果你那么需要的话——”
“哈哈哈!”一旁的任裘靡忍不住大笑。
“裘靡!”还笑!欧阳晓庆松开手,气呼呼地看这两人。“你还笑!”她捶了任裘靡一记。
“晓庆呀,你该知道我们是舍不得你呀!”
“我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要你们快结婚,不然这对你们和云晓、子平都不公平,他们是真心爱你们的。”
“我知道。”任裘靡说道。雷子平那家伙虽然吊儿郎当的,但他是真的对她好啊!
“所以你们要好好把握才对。”
“那你呢?”任裘靡问。“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结婚?”
“我都二十八了,而且又有两个孩子在身边……”她从没想过结婚的事。
“叫杜宇衡娶你啊!”江忆舟向来少跟筋,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他是孩子的爸爸呀!”
“嗯……”欧阳晓庆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任裘靡还来不及堵住江忆舟的嘴时,又让她问了个问题,同样令欧阳晓庆困窘。
“嗯……”这回沉吟的时间更久了。
“你滚回去睡觉啦!”任裘靡推着江忆舟往她的房间走去。真是少跟筋,问这哪门子的问题。“回去睡觉啦!”
“可、可是——你不要推啦!我——”声音最后消失在门板里头。
“睡你的觉,要不然我揍人。”任裘靡威胁道。真是粗神经。
“她只是关心你,不要太在意。”任裘靡走回客厅。
欧阳晓庆点头。“我知道,都认识几年了,怎么不知道。”
“晓庆——”她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出口比较好。
“嗯?”
“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生下孩子,虽说是因为女人想要孩子,但女人想要孩子的动机呢?我想,不光就是为了有亲人陪伴吧?想必对那个男人……我不多说了,晚安。”任裘靡停住话,是因为晓庆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果真如她所想的。
“晚、晚安。”欧阳晓庆应得恍惚。
任裘靡发现了!欧阳晓庆捧起杯子,喝下一大口咖啡。
还是藏不住……她的这一份感情,还是藏不住了。
第六章
饼年时节,素有不夜城之名的台北市也得以卸下繁华的霓虹灯,此时,台北市高密度的人口早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大概也只是想晚点起程避开塞车的人,要不就没家可归的流浪汉。
当然,道道地地、土生土长的台北人仍留在台北。欧阳晓庆一家就是。
往年她两个好朋友一定会留在台北大家一起过节,但今年——
大概是都快二十九岁了,而且她们的男友也等得不耐烦。雷子平就是趁这个年假把任裘靡骗到美国去陪他父母过节了,而江忆舟——则是被姜云晓拘留在阳明山上不得下山。
所以今年,只剩下她和两个孩子过年。
“妈咪,我好无聊。”小恺音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人家无聊得想睡觉。”
“来,妈咪带你去睡。”
“嗯。”小恺音任母亲牵着手走进房间。
安顿好孩子,整间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是清醒的,满屋子的孤独也全教她一个人承受。
欧阳晓庆想起小时候倚靠在窗台边,等待着母亲下班回家的自己。那种等待的寂寞和孤独她尝过太多太多,每次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时她都会联想到自己正面对一只野兽,那头野兽张开它可怕的血盆大口,意图将她吞没。
一直到现在,她已经成为一个大人,一个二十九岁、有两个孩子的大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成长的累积,这种寂寞、这份孤独之于她——依然有足够的杀伤力。
一个人的寂寞……好窒人。她不想这样一个人品尝令她恐惧的寂寞感,真的不想,尤其是在这冷雨连绵的夜晚。
她用手轻轻撩起窗帘往外看,黯淡的路灯占据她整扇窗的三分之二。而路灯下仰头承接雨水的人影则占去她所有的视线——杜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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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年时节,大部分的酒吧、咖啡店也关下门来,但也有少数几家仍张着灯继续营业。
坐落在罗斯福路临近台大的这家PUB里挤满了不知年节为何的都会男女。杜宇衡也是其中之一。
他不是无家可归,只是家里只剩他一个,在不在家并无所谓,况且他正心烦意乱。回国三个多月,他是不忙着台湾的业务就是忙和美国分公司的联系,而空暇时间则全被孩子和欧阳晓庆给占据——想了三个月,他还是想不出任何方法。
“难道除了结婚外没有别的方法?”他喃喃自问。
和欧阳晓庆最后一次见面是两个月前的事,后来他就一直忙碌于年终公司账目总结和贸易企划的事,没有时间再去看她和孩子。
事实上他也不愿意再去,在他还没有想出一套办法前,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和孩子相认,到时候恐怕会带给欧阳晓庆不必要的麻烦。
杜宇衡轻叩吧台桌面,又点了一杯琴酒。
“先生,你会醉的。”调酒师劝道:“你已经喝了三杯,够了。”
杜宇衡抬头怒瞪他,一脸肃杀之气。
调酒师只好耸耸肩,再送上一杯酒。
吵闹的摇宾乐在凌虐店里所有人的耳朵,但没有人在意,因为过年就是要热闹,管它什么对耳朵造成伤害,恣意狂欢是过年必备的气氛。
但这些个嘈杂冲击到L型吧台时威力顿时大减,原因是音箱和吧台正好在对角线两点最远的距离。杜宇衡之所以靠着吧台坐就是这个原因。
沉默地喝进半杯酒,他又敲敲桌面。
“你结婚了吗?”杜宇衡突然问道。
“咦?”调酒师愣了下,笑道:“结啦!还生了个女儿。”
“哦?”杜宇衡扬正眼看他,这才发现这调酒师身形魁梧,但脸上洋溢着自得的笑容,还有对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