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她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藉他的力量站起来。
“我想回家。”哭不出来的她,眼睛又痛又涩。
“太晚了,暂住我这里。”禹宴龙见她疲惫的神情,身上仍穿着下午那套衣服,可想而知她从医院出来就没回家,“进来吧。”
他打开大门让她进人,“你整个下午都是怎么度过的?”他把公事包抛在沙发上,从冰箱拿出啤酒和鲜女乃,坐到她对面,“你一定渴了,喝杯牛女乃。”
“谢谢。”沈蝶衣接过玻璃杯,注视杯中乳白色的液体,缓缓地叙述着她和他分手后,她整个下午的行踪,以及到陈家的经过,“最后我独自漫无目的走着,走访我和姊曾读过的小学,算是一种巡礼吧,然后,我就依你给我的地址来这里等你,我怕若不一鼓作气地决定,等到明天我又会后悔这决定。”她唇畔漾着凄凉的微笑。
她不美,只称得上是清秀,但她与生俱来的荏弱、楚楚动人的姿态和气质,令人不自觉地想保护她。禹宴龙的内心深处起了一阵骚动,她那凄美的笑容、哀愁的眼神,使他的胸口微微发痛,“你晚餐吃了没?”
“我没有食欲。”她摇头说道。
他勃然大怒,“该死,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糟得一塌胡涂,还不爱惜自己的健康。”他移坐到她身旁,强迫她喝下整杯的牛女乃,“你药一定也没吃。”说着,他动手翻她的背包,从里头掏出药袋,果真,一包也没吃。
沈蝶衣逃避他瞪视的目光,缩着脚把自己蜷成球状,闷闷的声音从手臂传出,“你不要生气嘛,我的心好痛,眼睛酸涩疼痛,以至于我忘了要吃饭、吃药。”
“你这是慢性自杀,你懂吗?”禹宴龙把啤酒罐狠狠、重重地丢向垃圾桶。他懊恼自己干么要关心她,反正她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健康与否和他无关。“那让我们来讨论这笔交易的内容。”他的语气倏然转换为冷漠。
沈蝶衣坐正,一副聆听审判的模样,双手微微颤抖着。
他瞟她忧愁的容颜,削瘦的双肩轻微抖动,他叹口气,不自觉地出声安抚她,“你放心,我不会做无理的要求。”
她的瞳眸乍然迸放丝丝光亮,温驯地猛点头,“我相信你是君子。”她附和道。
他邪邪地笑,睨她一眼,调侃着,“我讨厌君子,我比较喜欢别人称我坏蛋,若是坏蛋转成大野狼,那就更没有人会加上道德的批判了,你认为呢?”他故意露出色迷迷的表情靠近她。
沈蝶衣大吃一惊,他言下之意,莫非是……她吓得往后缩,惊惧地直摆手,“先说好,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不包括的服务。”她颤巍巍地说。
“哈哈,吓你还真好玩。”禹宴龙开怀大笑,用一种打量的眼光往她全身上下瞧一遍,模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你瘦得看不出有几两肉,虽像排骨,但有着弱不禁风、楚楚动人的神韵。可惜,我还比较喜欢稍微丰腴的胴体,那样抱起来比较有‘性’致,所以你安一百二十个心,我不缺伴。”他促狭地向她眨眨眼,笑得好得意。
沈蝶衣垂下眼,掩饰窘色。她再次领受他恶劣、缺德的个性,他喜怒无常,端看他的心情而定,兴之所至就当人是玩具玩一把,可怕的男人。
禹宴龙敛起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态度,切人正题,“你的提议我完全接受,你也要履行我所提的每件要求。”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瞳眸直视他的眼,他用在商言商的口吻说,“我们先订婚,以五年为期限,这五年内你要配合我的行动,不得异议。再来就是这五年内你不能和其他异性拍拖、谈感情,若违反这项约定,你会受到我严重处罚的。”他的眼神是残酷、无情。
“嗯,我会遵守的。”她在内心轻叹,他真是典型的大男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反正,这也和她无关,她管好自己就可以,他的风流韵事一概和她无关。
他满意地颌首,“还有最重要一点,五年后解除婚约,你不得纠缠我。”他的语气有着警告,“蝶衣,为你好,你要切记,管好自己的心,不可以爱上我,否则你会受到伤害。我是冷血、寡情的男人,没有心可以奉献给女人。”
他不是自夸,也不是自负,而是事实,没有女人能忽略他的男性魅力。煌叔曾说,他是命带桃花,女人不断,若不是他意志坚定,早和众女纠缠不断。
沈蝶衣扬起一抹不易察觉嘲讽的笑,“禹大哥,你没有心,而我的心也不打算交给任何人,你放心吧。”但她忍不住道出她的疑惑,“花几千万就只为杜绝女人对你不艮的企图,值得吗?”
“值得,有你这位‘未婚妻’这张牌,女人就无法处心积虑地逼我和她们结婚,省得我和她们啰唆。”他讥嘲地扬扬嘴角。
她点头表示懂了,玩玩可以,正位别想。她心中不禁为那些爱上他的女人感叹,同时也为她们感到可悲。
“太晚了,你就住那间客房吧。”他瞥见她讥诮的眼神,不悦地瞪着她,然后撇下她独自进房。
禹宴龙从制图桌上抬起头,满意地看着他刚完成的建筑透视图,靠躺在椅背休息,觉得自己该睡了。
蝶衣睡着了吗?他不由自主地就是会分心去关心地,毕竟他在她身上投资太多金钱,不关心一下是不行的。他为自己的举动找解答。
当时他撇下她,迳自回房梳洗,就到和卧室相连的书房工作,把她摒除他的生活外。现在都半夜两点了,去看看她是否安好吧!
他步出书房穿过卧房,打开门走到客厅,厅内一室黑暗,连小夜灯都被关掉。她还真替地省钱!他好笑地想。
他正想朝客房走去,瞧见在客厅长沙发上有一团物体动了,他诧异地走近沙发想看清那不明物体。他犀利的眼光在黑暗中发亮警戒着,心想,莫非那团不明物体是小偷?
他前进一看,“蝶衣,你怎还呆坐在这里?”他愕然地问。
他把灯打开,沈蝶衣可怜兮兮地瞅着地,眼球四周布满血丝。
“我睡不着。”她的心空荡荡的,那虚无的感觉好可怕。
“吃不下、睡不着,你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他既生气又心疼她,俯视她轻叹,“何不大哭一场呢!把压抑在心头的苦闷藉泪水发泄,你会舒畅些。”
他早该察觉她的异样。她封锁住悲愁,达到坚强的表面,可是郁积胸口的苦如雪球般会滚愈大,终至发现悲剧后的真相竟包含姊姊的好友!人性的丑陋导致她对生命的信心和怀疑互相冲突,她更加自责对坏人以消极的方式以对,而不替姊姊报仇。这种种情绪她无法排解,而让自己陷于焦虑无法成眠的状态中。
“不,我不再哭泣。”沈蝶衣捏紧小拳头,睁着血红的双眸,倔强地说,“我很坚强的,我会面对一切苦难,哭泣只会使我软弱、逃避。”她把这些话当成符咒加诸在自己的身上,如此她才能勇敢承受未知的命运。
禹盐龙再也看不下去她的自我折磨,他坐到她身旁大手一捞,把她抱到他腿上呵护着,她冰冷的体温使他眉头微皱,“愿意谈谈此时的感觉吗?”他低沉温柔的嗓音试着诱导她吐露积在心底的苦闷。
他温暖的怀抱、浑厚低沉的嗓音,奇异地安抚她焦虑、惶恐的情绪。沈蝶衣仰着头凝望他黝黑亮如星子的瞳眸,思亲之情缓缓在眼底升起,她张开双臂抱住他宽阔的身体,螓首偎近他的胸膛寻求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