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小茜尚未嫁他为妻,他昨儿个夜里才不会离开她、留她一人单独受罪呢!
“小姐睡得不算好,大概是她趴着的姿势不舒服,常常想要翻身,有时奴婢一没注意,小姐就翻过身去了,一碰上伤口又痛得流下眼泪来,将军大人,是菊花太疏忽了!”菊花自责地掉下眼泪,昨天夜里有时她仍忍不住打起瞌睡来,平白让小姐多受了些折磨,她真的很过意不去。
狄飞看着面色憔悴的菊花,实在也不忍心再责备她了,这两天也累坏了这个小丫头。
“没关系,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吃过早膳之后再把小茜的药汤拿来,慢慢来没关系。”
“那奴婢先下去了!”微一弓身,菊花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留下狄飞一人待在房内。
看着菊花出门,狄飞拿了一把发梳,细心地梳齐骆茜略显凌乱的头发,乌黑细密的头发轻轻滑落在他的指缝间,狄飞细声呢喃着:“自小,我就羡慕爹娘的感情极好,我总忍不住盼望,将来我的娘子也要和娘一样,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地和一头乌黑的头发,我也要同爹一样,每日清晨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起梳子,细心地帮娘子梳整头发。小茜,今日总算让我寻着了你,你可明白,我盼这天足足盼了二十几载,为了我,你可要坚强,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盯着骆茜尚无知觉的脸
庞,狄飞自顾自的接下去。“这大江南北,还有许多地方是我想带你一游的,江南风光虽好,但是北方的山景壮阔,我肯定你一定会喜欢,玩累了再回我们的府邸,我练武、你种花,生一堆白白胖胖的孩子,我敢保证,我们的小孩定会活泼乖巧又可爱,小茜,我们的梦就快实现了,你要快些康复,和我一同过美好的日子啊!”
狄飞话说至此,两行清泪又忍不住滑落,昨天嘉骏曾跟他提过,如果小茜一直就这样昏迷不醒,生命必定会有危险,虽然他当时很有信心地拍拍嘉骏的肩,装做相信骆茜不会有事,但话说回来,身为练武之人,他又何尝不知这个危险性?
食补不成,药补又不能太过,现在除了坐在小茜身边对她说些话之外,他也已经无法可想了!
“嗯……”骆茜在昏迷当中,本能的又想翻身。
“小茜,不行!你这样会压迫到伤口,会更痛的。”狄飞温柔地按住骆茜的身子,但不知是不是因身处昏迷,又相当不舒服,她的力量竟变得如此之大,猛力想挣月兑狄飞的牵制,翻过身仰躺。
狄飞见状,担心出手太重会伤了小茜的身子,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心生一计,他起身上了床,一把搂过她挣扎不已的身子,安放在自个儿身上,跟着合上眼。
说也奇怪,骆茜一倚在狄飞身上,立刻放弃了挣扎,安心地睡去,彷佛在静静聆听着狄飞的心跳,面容显得十分安详。
骆薇在梅花的搀扶下来到留秋苑,一推开大门就见到狄飞温柔地搂着小茜,两人半躺在床榻之上,祥和地人睡。
“小姐——”梅花担心地观察骆薇的表情,深怕她又因此受到刺激。
“嘘!”骆薇示意梅花噤声,接着关上房门退了出去。“我们晚一点再过来,别打扰到他们。”
“小姐,您……不伤心了吗?”走到亭子之前,梅花才又开口询问。
“不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想开了,将军大人那温柔的表情,是永远也不会展现在我面前的,我再怎么强求,他也不会属于我,倒不如趁早放手,看看能否再挽回些什么。”骆薇落座于苗圃前的亭子里,轻声吐露心事。昨儿个夜里做了那个离奇的梦,真的让她的想法改变许多。,。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将军夫人这头衔,或许才适合放在小茜身上。
闻着随风飘扬的牡丹花香,骆薇窒闷了许久的心情
终于豁然开朗。
“王爷,现在不大方便进房里去哪!”梅花眼尖,唤住了正想推门而入的嘉骏,嘉骏质疑地朝里头瞄一眼,接着便会意地转身离开。
“王爷!”骆薇挣扎着起身行礼,不料却因一阵晕眩而微微—晃,嘉骏见状,连忙倾身相扶。
“别多礼了,骆薇姑娘身体不适,为何不在房里休息,却跑到这苗圃来呢?”
嘉骏虽对骆薇之前的做法大不苟同,但见她脸色苍白、眼角含忧,实在也不忍心再苛责些什么。先前听梅花说她已有悔过之意,因此他想算了,倘若真能就此风平浪静,那也算得上大幸了。
“我来看看小茜的伤势是否无碍,王爷,听梅花说小茜的身子骨很虚,她会有危险吗?”骆薇心急地问。
“生命是无大碍,但就担心她一直昏迷不醒,反而会惹出些毛病。骆薇姑娘既然如此关心骆茜,当时又为何要做出傻事呢?既伤了自己,也伤了大伙儿的心。”
嘉骏仍忍不住责难道。
“我——”骆薇听到嘉骏的责问,眼泪又忍不住滴了下来,哽咽道:“我是犯错之后才深感后悔,我并非有意伤她,我只是想吓吓将军大人罢了!怎知道一失手,刀子就……”
“算了!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就贸然叫狄飞前来提亲,你从小就不服输,也难怪会受不了这种打击,别哭了!”嘉骏轻轻地拍抚骆薇颤抖的双肩,细声安慰,人总是在犯错之后,才会发觉自己的愚昧,更何况,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能怪造化弄人。
“王爷您说得对,小薇从小就不服输,尤其对小茜,我就是有那么一股难以形容的嫉妒之情。”骆薇承认道。
“嫉妒?”嘉骏狐疑,骆薇的条件已是得天独厚,竟然还会嫉妒不如自己的妹妹,实在太不合理了!
“没错,我嫉妒小茜,我想王爷应该听过,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是啊!还听说是被骆茜姑娘克死的呢!”嘉骏没好气地接腔。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娘原本身子骨就很弱,生下小茜后又染上风寒,才会得病去世的。”骆薇看着嘉骏,轻喘了一口气,又接着道:“或许是我娘知她来日无多,拚命地想用最后的那段日子好好的照顾、疼爱小茜,以至于完全忽略了我,从那时候起,我就好讨厌小茜,认为是小茜的出生才使我被忽略。”
“那命相大师又怎么说是骆茜克死骆夫人的呢?”
“我不知道,大概是信口胡言的吧!从我娘死后,
爹爹就相当自责,也变得十分迷信,那个大师随口一说,爹爹就把所有过错全推到小茜身上,可能希望心里能好过些,而我,也自私的不去帮她澄清,我一心想,如果爹爹一直这样相信下去,就不会和娘一样只记得小茜,而忘了我。
“骆薇惭愧得脸全红了。
“难道骆老爷不知骆夫人的身子弱?”嘉骏不可思议地问。
“不知道。”骆薇摇摇头,目光调向远方。“我娘跟我一样,不喜以弱示人,她一直觉得,爹爹在外头奔波如此辛苦,何必又为了她的身体而操劳呢?所以在爹面前,我娘一直表现得很快乐、很开心,看不出一点病容。”
“原来我完全误会了小茜。”一直静静待在他们身后聆听的骆老爷,此时突然出声,两行泪早已挂上他的脸庞。
“不!爹,是女儿的错,倘若女儿不那么自私,早点表明真相,爹您也不会误会,是女儿太自私、太不懂事了!”骆薇一见到父亲,立刻跪下祈求原谅,这事儿已经鲠在她心头好久了,全是她的自私才会造成小茜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