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它一直在我身边。”
“这也是邵歧的安排。”
东方任突然好想会会这名巧布连环计的老人。
一向惜才的他现在只能看着一堆黄土,惋叹着没能早日认识邵歧。
~~~~~~~~~~~~~~~~~~~~~~~~~~~~~~~~~~~~
东方任果真信守对聂轻的承诺,只将聂呜已赶离他的势力范围。
只是,无央堡不只雄霸北方边境,它的势力甚至遍及中原。
这一来,聂呜已根本无法在汉土立足,逼得只能远走他乡。
据最后传回来的消息是——聂呜已已逃亡到虫兽肆虐、瘴气绕天的保霸蛮境,不知所踪。
这天,聂轻一如往常的练习骑术时,侧骑在她身旁的冷没君突然冒出一句:
“你为什么会放过他?”气忿难平的他质问着。
“咦?”聂轻不懂他在说什么,更为他在人前难得显露的情绪而讶异着。
“聂呜已残忍地杀死了你的双亲,甚至连你也不肯放过,为什么你会放他一条生路?”
“这才是你真正的表情对不对?”
“什么?”没君愣了一下。
“他们都说你的冷漠寡言来自于不善与人相处,但我不这么认为。的确,和任与名霄两人相比,你是较不引人注目的那个,但我认为这全是你刻意制造的假象,我猜对了吗?”
聂轻敏锐的观察力令冷没君心惊,却仍故作镇定地否认:“我没心情陪你玩猜谜游戏,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放过聂呜已?”
“你没心情玩儿?这下可糟了呢,我想玩猜谜的兴致却被你给挑了起来,怎么办呢?”放软了声调的脸上满是调皮的神采。
冷没君低低申吟了声,他终于知道当初堡主会被她气得失去理智的原因了。
“这样吧,我出道谜题让你猜,你若猜中,我便告诉你为何放过叔父的答案。”
聂轻才不管冷没君的臭脸,她这不顾一切兼我行我素的本事,连东方任也拿她莫可奈何的,只见她张口唱道:
“天下间有一把利刃,
它无法削金断玉,
能伤了自己,却杀不了自己最恨的人,
但人们却常拼了命地想得到它,
一旦任凭它的摆布,便再难回头,
甚至赔上你的命。”
唱完后,冷没君还是臭着俊脸,唱独角戏的聂轻不改兴致地问:
“你猜,这把利刃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随便猜猜嘛,又不会少了你一块肉。”见冷没君仍是不语,聂轻笑着补充:“告诉你,这是歧叔编来让我猜的唯一谜题。之后,歧叔更是每隔十天半个月便会让我再猜一次,明知我已生厌,他却依然故我,为的就是不想让我忘记。现在你想不想知道那把利刃的名字?”
冷没君仍是闭口不语。
他的消极抵抗,让聂轻自讨没趣得很:“好吧,我也不要吊你胃口了,我直接告诉你吧,这利刃的名字便是——复仇。”
“复仇?”冷没君一愣。
“这道题出得很玄是不是?”
“嗯。”冷没君开始咀嚼其中的禅机。
“歧叔说过,仇恨只会蒙蔽了你的心智,会让你忘了生命中还有更多重要的事,为了让我活得自在,他才会将我父母的仇一肩扛起,任自己被这把仇恨的利刃所伤。也因为如此,我决定听歧叔的话,将心中仇恨全放下,认真活出自己。”
冷没君已听不见她最后的话。
独自策马至一旁的他,只是半垂着头一言不发。
不愿打扰他的聂轻只得又独自习马术,她根本没放弃想骑奔日的念头。
一片青绿的草原上,除了聂轻得意的娇叱声外,偶尔还夹杂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
第九章
一个月后,聂轻接到一封信。
是聂鸣已托兜售杂货的贩夫带来的。
约她在无央堡三十里外好汉坡上的山神庙见面。
信上只说见面是为了要让她了解东方任的真面目,了解霍依威、白织死亡的真相,要她千万别被东方任的一面之辞所骗。
看完了信,聂轻知道这只是叔父引她出堡的饵。
她虽愿意放过聂鸣已,不去追究杀父之仇,但他却不愿放弃得到擎云庄财产的念头,尤其是在他得知自己找到九龙印后更是势在必得了。
她只想一劳永逸地打消叔父的念头,免得他又来惹是生非,万一惹怒了东方任后一刀将他给宰了。
聂轻拉开柜子中的抽屉,拿出了东方任为她修复完好的短剑,握着剑,她心里的不安也笃定了些。
这是她的事,她得自己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反正东方任出堡去了,到傍晚才会回来,没有事先征求他的同意“当然”不能怪到她头上。
一打开门,却看到冷没君挡在她面前。
他只说了句:“我跟你一起去。”
“你怎么知道?”
“那贩子的鬼崇早引起我的注意,更瞧见他偷偷塞了一封信给你,你看了信后神色有异,我便猜到出事了。”
明白骗他只是浪费口水,聂轻挫败地叹了口气:“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能自己解决是不是?”
无央堡的男人全都是一个样儿,早被东方任的骄傲和自以为是给传染了。
“我就是要陪你去!”他不许人讨价还价。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冷没君喃喃自语的,仿佛他从没想过这件事。“好?你认为我对你很好?”
“是啊,每当我有困难时,你总会现身帮我,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回报你?”
“回报?”冷没君竟不敢直视她似的别过脸,恶狠狠地警告着:“我不要你的任何回报!傍你一个忠告,你甚至不要太相信我!”
“为什么?”
“这是命令!”
“对不起,恕难从命。”聂轻微微一哂。“打小到大我只听一个人的话,现在歧叔已死,没人能命令我、管我了。”
“难怪堡主总是拿你没辙。”
聂轻赖皮一笑:“那不一样,他是心甘情愿的。”
本以为会换来冷没君的会心一笑,没想到却只听到他叹了口气,悠悠地应了声:
“走吧,再拖下去天就要暗了。”
“等一下。”
又奔回房里的聂轻拿起桌上的信往怀中一揣,这一来就不怕东方任看到信了。顺便拿起毛笔匆匆挥洒数句。
临走前她还不忘留下讯息给东方任。
~~~~~~~~~~~~~~~~~~~~~~~~~~~~~~~~~~~
我去解决一些事。
轻轻
“这算什么?”
东方任瞪着手中的留言,不解!他的小娘子爱出谜题,没必要连信也定得这般没头没脑地费人猜疑吧?
不放心的他召来驻守无央堡大门的卫士,问出聂轻已然出堡,陪在她身旁的还有冷没君,因为两人常外出溜马,所以守门的卫士也没多加询问。
“有没君跟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名霄道。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东方任还是不放心。
这时外出巡逻的常卫却回来了,他带回了一个消息——三十里外的好汉坡上反常地聚集了数十名匪类,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不放心的常卫,除了留下一小队人马监视外,便赶回堡里向东方任报告。
“哼,敢在我脚下做起无本的打劫生意,简直是摆好自己的脑袋等我来砍。”东方任冷哼。
“是啊,十数年来,无央堡方圆百里早已没有劫匪踪迹,他们一出现马上引起众卫士的注意。”常卫道。“只是我有一件事觉得奇怪——”
“什么事?”
“那票贼人的头目长得极像聂呜已。”
“你确定?”东方任惊问。
“确定。当初接收擎云庄时,我和他曾有数面之缘,他现今虽然经过乔装打扮,但却瞒不了我。不是传说他已躲到保霸蛮境,为什么还曾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