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轻一阵心头火起,却又不想以武伤害她们,只得冲向床边拿起她预藏在枕下的短剑,边挥舞边大叫着:
“你们要是再不出去,别怪我手上的剑不长眼睛!”
瞧她,披散于肩后的长发四散飞扬着,再加上她横眉竖眼地威胁众人,有些胆小的丫头忍不住惊叫出声,众人心中更同时浮现出聂轻是疯子的传言。
“不好啦,夫人的疯病又发作了!”不知是谁先喊出声,吓得一票人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
只有宸因站着不动,她担心地看着脸色泛白的聂轻,低声问道:“轻轻,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聂轻抬头给了她一个无力的笑。
宸因觉得这笑比聂轻押去黑牢时还难看百倍,这让她放心不下了。
“要不要我去请堡主来?”
“不!你别去!”聂轻明白自己的惊叫骇着了宸因,旋即放柔了声音安抚:“我休息一下就行了,别惊动任何人,你走吧。”
“可是——”
“别说了,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宸因点点头,临走之前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累得摊在椅上喘气的聂轻一眼,不解地摇着头,带上门走了。
聂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东方任今晚会来找她,他会来找她!这么一想,四方居中上演的种种怪事,如换新褥、置酒设宴、沐浴包衣等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得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这难缠的“初夜”。
要她痛死?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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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进门的东方任被跟前的杂乱挑起了微微的怒意。
地上一摊摊的水洼、翻倒的椅子、任意丢弃的小物件以及四散的衣服,活像刚打过一仗似的。
房里的凌乱更冲淡了红烛所营造的喜气。
走进内室,看到坐在床沿、双手端放在膝上的聂轻后,他的心跳顿频。
只用丝带随意系住一头乌丝的她,宽袍下是藏不住的玲珑曲线,在加上空气间若有似无的异香,让东方任原就蠢蠢欲动的变得更加失控。
但,让东方任在最后一刻煞住冲动,以非人的意志力控制住极欲宣泄的热情的,不是别的,正是聂轻那毫无血色的小脸蛋儿。
她的脸上有着大难临头的平静——大难临头?不会吧?
东方任的浓眉在看到她无神的眼瞳后不悦地拧起:“发生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发了顿脾气后,她们全吓跑了。”
“为什么发脾气?是她们粗手粗脚的伺候得你不开心?”
让她失控的是他!聂轻心中尖叫,但她却没有吼出口。只是,端放在膝上的手却握得更紧,连裙子都被好捏出一道绉褶了。
“今晚你将成为我的女人。”他声明。
“不可能的。”她的眼中终于现出了一抹神采,声音却是破碎的。
那眸光教东方任心惊。
行走江湖多年,他在实力相距太大仍执意挑衅的对手上看过太多同样的神情,那是一种只求伤害他、不顾自身安危,甚至愿以死做为交换的眼神。
怕她做傻事,他焦急地上前一步想阻止。
惹得聂轻惊叫连连:“别过来!”
剑光一闪,东方任这才发现,聂轻端放于膝上的手中早预藏了一把短剑,而现在剑已出鞘。
“把剑给我。”他朝她伸出手。
“不。”她将剑握得更紧了。
“别怕我。”
聂轻白了他一眼,嘲弄他荒谬的言语:“我根本不怕你。”
东方任的眼神狂野的似要将她撕吞入月复,而两位堂姐对于初夜的威胁更占满聂轻所有的思想,恐怖感让她全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她的手不停地抖着,仍不肯丢下剑;丢了剑就等于丢弃她所有的勇气,她不要。
东方任不理会她的失控,信步朝她走去;他坚信,天下没有他弄不到手的东西,包括女人。
“别的女人想求都求不来这得天独厚的恩宠,而你竟敢拒绝我?”他的耐心与温柔早已不见,这样的东方任是骇人且难以安抚的。
她的拒绝让他想起隐藏多年的挫败滋味。
“别把我和其他女人相提并论,我和她们不同!”她低叫。
“没错,你是我明媒正娶、拜过堂的娘子,也是该让你明白义务的时候”东方任又跨近一步。
“别过来。”聂轻挥剑威胁。
“你以为小小的刀刃便奈何得了我?相信吗?我可以在你还来不及眨眼的瞬间,便夺下你手中短剑?”
说得也是,如果他像传闻般无所不能的话。
聂轻遂倒转剑将利刃抵住自己雪白的颈项。
漆黑如夜的双瞳死命瞪大,唯恐她一不小心眨眼后便让他攻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
“你要是敢再靠近我一步,我就自杀。”
反正都是痛,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自己来还比较不痛些。
“搞什么鬼?”东方任低咒,好好的兴致都让她给破坏了。
“我是个疯婆子,你不该对一个疯子有兴趣的。”
“你没疯。”他慢条斯理地道:“我会找出你拚命要让人误会你神智不清的动机,就算要我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所谓。”
聂轻挫败地申吟:“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宠妾?去找她,别来烦我。”
“别在我面前说这句话!永远!”东方任吼完便甩袖忿恨离去。
这一刻,聂轻只有一个感觉——巨龙真的喷火了。
只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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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踢门声。
这震动让天亮才入睡的聂轻瞬时惊醒。
来不及睁眼看清来人是谁,便伸手到枕下,等她牢牢地握住短剑后才有勇气睁开眼。
她怕死了又是东方任闯进来,没想到看到双手叉腰站在床前的东方彻。他的小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鬼灵精:
“嘿嘿,终于吓到你了吧?”
“是你?”全身放松的聂轻摊软在床成大字型。“拜讬,以后进门时别学你爹那样踢门好吗?”她抱怨。
“为什么?”
“因为你可能送掉一条小命。”她咕哝着,当着他的面收起短剑。
“你干嘛拿着剑对我?”东方彻防备地瞪着她手上的利刃。
“是啊,要是我的反应慢一点,你的小命就要没了。”掀被下床在屏风后更衣的聂轻问:“对了,你一早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带你去个地方,顺便和你商量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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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促着聂轻草草用完早膳的东方彻,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一路上,不管聂轻如何追问,东方彻总是神秘地笑着,最后才招认:
“我们要去的地方很清静,非常适合练功。”
“练功?”你要拜我为师?聂轻可高兴了。
“才不是!我怎可能拜你为师,那我岂不是矮你一截?”
“什么矮我一截?我是你的后娘,你本来就小我一辈,来,喊声娘来听听!”聂轻挨近他。
“才不要!”东方彻推开她的身子,正经八百地道:“这是交换条件,我带你去‘活水涧’,你教我武功。”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不怕爹的惩罚。”
躺在病床上的东方彻想通了一件事,他能打败堡内的侍卫并不是他练了无敌神功,而是因为大家不敢伤害他,除了怕爹的责罚外,更怕万一有个闪失他就成了第三个夭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