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承认你是‘夜蔷薇’了?”他收起了眼底的戏谑,极认真地看着她。
“你甚么时候知道的?”事到如今,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刚刚才确定。”
“我应该隐藏得很好啊,不可能会露出破绽的。”她对自己挺有信心的。
“刚开始,我的确没将现在的你和‘夜蔷薇’联想在一起,你们虽是同一个人,但给我的印象实在差太多了。”
“我的观察果然没错。”
她这话却又换来凌业亚的白眼。
“你对‘施氏’的不安泄露了太多的讯息,但真正让我起疑的却是送你回家那天,你喝醉了,我问你离婚时的感想时,你竟然回答说忘了。我想问你,有哪一个女人会忘了自己曾经离过婚的事?除非那件事根本不存在。”
“光是这点也不足以治我的罪啊!”
凌业亚狠狠瞪了季羽阳一眼,她到现在还在说这些风凉话。
“这虽然不多,但也够了,而抱你、吻你的感觉让我想起那一夜,所以我决定确认一下。”
“我就知道!”季羽阳抱头申吟,她真的被酒给害惨了。“所以你找了你爸爸来是不是?”
“没错,你还有甚么要申诉的?”
“没有了。”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甚么?
她低下头。
“你的问题都问完了,现在换我问你,那天早上你为甚么留三千块在桌上?”
“钱不够是不是?”
“钱不够?”凌业亚真想一把将她给掐死。
“还好,我今天皮包理还有些钱,再加五千块?”季羽阳将皮包里的钱连同桌上的三千块,全塞到他的手里。
“再加五千块?”她到匠当他是甚么?
凌业亚这辈子从没觉得这么屈辱过,还是他自找的。
“若真的不够的话,你只要开个价,我可以随时从银行提款。”
“你非得活活把我气死才甘愿是不是?”
“对了,还有这个。”季羽阳打开抽屉,将里面的信封放到他空着的另一手上。
“这是甚么?”
“辞职信。”这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好在凌业亚想起她是谁时派上用场。
季羽阳实在没有把握能和他共处而不被发觉;尤其在知道他的精明后,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凌业亚现在真的非常庆幸他紧捏着信和钱的双手都没空,否则它们真会失控地掐住她的脖子。
好,先抛开这些不管,当务之急就是解决沉积在他心里近半年的疑问。
“你为甚么不告而别?”他深吸口气好平复自己的怒气。
“我没有不告而别。”
“还说没有?我一醒来就发现你不见了,这不是不告而别是甚么?”
“你正在睡觉,我绝不能将你摇醒说我要走了;我也不认为一句短短的再见能改变甚么,徒留尴尬而已。”
“不然,你也可以留个纸条甚么的,让我知道你的名字或行踪也好。”凌业亚强辞夺理地为自己辩白。
有一件事只有他心里明白,那就是不管季羽阳是否留下任何讯息,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改变不了他急着找到她的事实。
现在人找到了,接下来呢?
“那是我第一次和男人在外面鬼混,我不知道要写些甚么,难道你要我写──谢谢你的‘努力’,我很满意你的表现,真是辛苦你了!那种肉麻恶心话我可写不出来。”
凌业亚本已趋平淡的脸色,又因为她的一句话撩拨出全部的怒火。
“我不是和你鬼混的男人!”他又吼。
“好吧!算我用辞遣字不当,有一夜的男人?可以吗?干嘛对我大吼。”
“我对你大吼?我对你大吼!”他又开始歇斯底里了。
“我觉得男人真的很奇怪,你们不是怕死了责任、怕死了女方的纠缠,强调不要感情,只要一夜的风流,然后痛痛快快地分手?现在我这么做了,你却是一副想掐死我的样子,算了。”季羽阳背起包包,懒得和他啰嗦了。
“你要去哪里?”
“我辞职不干了,当然是回家呀!再赖在这里干嘛?白白看你的脸色?又没有钱拿。”
“我甚么时候批准你辞职了?”
“我的辞呈在你手上。”季羽阳老实不客气地指出事实。
“这--”凌业亚一把无名火冒得老高,气不过的他一把将手上的辞呈函结撕得尸骨无存。
“算了,随你!反正我明天不会来上班了。”她耸耸肩,不以为意。
“你敢?”
“我有甚么不敢的?请问?”她半恻着脸看他,眼里有着挑衅、挑逗、坚决和耍赖,十足的坏女人眼神。
在已经烧旺的怒火旁煽风点火,顺便加油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凌业亚气得拉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她便顺势倒在他怀里,不给她任何开口询问的机会,便专断地吻上她的唇。
他早该这么做的,再吻上她的感觉是那么的好,强烈的择怀很快地取代了他原先的怒火,像在弥补上次被打断的热吻,凌业亚的吻是极煽情的。
充斥着狂炽与激情的吻让季羽阳想起那一夜,耳边传来的灼热呼吸及充满着的低喃,让她的心和身体也极渴求他所能给予的一切。
看来脑海有着那夜回忆的人不只她一个。
凌业亚叹了口气,将她火热的身驱略略推离他一些。
季羽阳那燃着赤果的晶亮星眸,让地无法直视,逃避似的捂住她的眼,让它们不再继续对他放电。
他刚刚才想起这里是办公室,现在是上班时间。
他可不想在这里就要了她。
“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你,马甚么不告诉我?”
长达数分钟的深呼吸后,凌业亚的理智回来了一些,不过,他可不保证搂着她而不会让他的身体起任何生理反应。
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约有一个手臂远的距离。
“你要我怎么告诉你?直接跑到你面前设:‘哈啰,我是“夜蔷薇”,听说你正在找我,请问你找我有甚么事?是不是因为钱太少?’”
不怕死的她像极了扑火的蛾;看到凌业亚愈来愈铁青的脸色,才识相地转移了话题。
“看吧!只是说说而已就马上臭着张俊脸给我看,我要真做了,你一定会认为我在开玩笑,或是没事寻你穷开心,不狠狠训我一顿才怪。”
就像他对徐桦邦的态度一样。
凌业亚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却仍挣扎地想为自己辩解。
“你要是恢复那一夜的打扮,我会相信你的。”
“你找我该不会是为了还那三千瑰钱吧?”
“当然不是。”
“既然如此,钱还我吧?”季羽阳伸出小手。
“不要。”凌业亚紧握着刚才被他丢在桌上的钱,将手背在身后。
“你这人真怪,先前为了我给你的钱,而气个半死;现在我要将钱拿回来,你又不愿意了。”
“我要留着当纪念。”
“纪念?”
“毕竟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的‘夜客资’,得好好保存才是。”
“你又--”季羽阳尴尬得满脸通红。“我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很直觉地想留下钱给你,毕竟你的努力值得嘉许。”
凌业亚挑了桃眉。嘉许?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句话竟会从她的嘴里跑出来,她是那个凡事拘谨有礼的小秘书吗?
“我隐约觉得那夜之后,有些事正在我心里酝酿,而我却不知道它是甚么,才会千方百计地想找到你,好解开我心里的迷惑。”
圣诞夜对她,只有心疼,第二天知道她消失不见了,除了惊讶和稍纵即逝的屈辱外,剩下的只有怅然;在他想多深入了解她的时候,却失去了她的消息和踪影,这怎不让他扼腕?
他想确定自己那夜难得的温柔是否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