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言剑辰双手捧着头沉思,苗永和苗人秀同姓,她不可能是他娶回来的美妾。
苗永是苗家的使女?从小买回来的丫鬟与主人同姓在所多有,难道是苗人秀瞧着长大的苗永人美可欺,色心一起想强占丫头为侍妾,她不从,才连夜逃离苗家?
言剑辰为自己的想法震怒了。
忘不了他在苗府侧门外遇上她的情景,摆明了是逃家,却什么东西都没带,只随便穿着件小厮的衣服就出来了,大眼里满是惹人怜惜的惶恐。
苗永不是苗人秀的女儿,那他们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直觉告诉他,这是很重要的。
※※※
苗咏欢坐在中庭的台阶上嗑瓜子,光从她的坐相看来绝对没有人会误会她是个女孩子,况且,一个文雅的姑娘家是不会在外人面前张口大啖的,还很没形象地和赵擎比谁的瓜子壳儿吐得远。
除了言剑辰以外,苗咏欢在这里就属和赵擎最谈得来,当然也因赵擎一开始以大哥的身分照顾她有关,再加上整个行馆的捕快少说也有百来名,她除了几个头头以外,谁是谁都搞不清楚,而且他们那么忙,她也不好意思没事缠着别人。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汉哀帝因偏爱娈童,而有断袖这一段典故了。”
“为什么?”苗咏欢只顾着要赢赵擎,一点也没注意他这话的弦外之音。
“因为,有的男人甚至比绝世女子还美、还令人心动!”说着还暧昧地瞄了苗咏欢一眼。
苗咏欢吓得将整颗瓜子吞了下去。“你……你说什么?”
“我们跟着言大人也有半年了,就没看过他对哪个姑娘有好脸色过,都是冷冷地板着脸。”
“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苗咏欢才不喜欢言剑辰对每个女孩都是笑脸迎人的,只要他对她好就好了,这表示她在他眼里是特别的、独受宠溺。
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别人眼里是“男的”。
“我本来以为言大人看不上别的女人是嫌那些姑娘太平凡,毕竟他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比他差的大姑娘自是凡花一朵,入不了他的眼。”
“言剑辰很受姑娘家欢迎吗?”苗咏欢不悦地直踢着脚底下的石板。
“这是当然,言大人不仅受姑娘们的欢迎,连男人也逃不开他的魅力,拿那个眼高于顶的江南第一大美人燕翦云来说好了,她一看到言大人也是三魂七魄全没了,甚至不惜写情诗给他,明示对他的好感。”
“那言剑辰怎么做?”
“怎么做?什么都没做。”
“还好。”苗咏欢松了口气。
“什么还好!就是因为言大人什么都没做,才让我们心里犯疑。”赵擎忍不住大吼。
“你心里犯疑,干嘛一直看我?”看得她心里直发毛。“难道赵大哥怀疑我什么?”
被赵擎这么一看,苗咏欢现在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她现在的身分是“男的”,在家里当惯大小姐,早巳习惯别人对她的好并视为理所当然,也没去深思言剑辰待她特别的用意。
“不是我怀疑你,而是言大人对你好得实在是太离谱了!再加上他不喜,你又是个男人,别人自然会想歪了。”
“赵大哥,你是在暗示我和言剑辰有断袖之癖?”
迟钝的苗咏欢这才觉得苗头不对,只顾着逃家的她遇上言剑辰时,只庆幸有个不花钱的落脚处,不至于在外飘泊,却也没想到因此惹来一大堆误会。
本以为女扮男装的打扮万无一失,谁知竟然遇上一个比天仙还美的男子,好死不死的,又和他共处一室地相处多日,再加上一堆没事闲嗑牙的男人,她这下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不是暗示,我只是担心!再加上你又老是黏着言大人不放,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大伙儿传得多难听?”
“怎么说?”
“大家认为是你勾引言大人。”赵擎说得含蓄。
矛头全指向苗咏欢的原因是因为言剑辰在这些人心中就如神祗般不可侵犯,他的形象完美得让他们不敢亵渎,在这里多的是誓死保护言剑辰名誉的人,怎可能在背地说长道短地毁谤他?那可是以下犯上的罪名,重则砍头的。
“这话是谁说的?”苗咏欢气得全身发抖。
气死人了!他们怎么可以将她说成是个不知羞耻,主动勾引男人的荡妇?不过,大话虽说了,也明白自己没什么立场,毕竟无时无刻吃言剑辰“豆腐”的人是她,而且还不知节制。
“你何必在乎是谁说的?”老实说,连赵擎也在心里怀疑,只是他没有说出口而已。
“告诉我是谁,我去将他的嘴缝起来!”
“那么多人你缝也缝不完的,事关言大人的名誉,我已经严声斥责底下的弟兄,要是再有一丝流言传到我耳里,我一律以‘以下犯上’、‘毁谤高官’的罪名严加处罚,绝不宽贷的。”
“谢谢。”
“大哥告诉你这件事无非是希望你知道严重性,可谓用心良苦,不只为了言大人,也为了你,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
赵擎说完就走了,留下苗咏欢一个人想心事。
言剑辰真是一个有断袖之癖的男子?他对她有什么想法?对她好,真的只是因为她是“男的”?
不知为什么,这想法竟让苗咏欢有着莫名的心痛。
几乎无法承受。
※※※
看着苗咏欢醉人的睡态,言剑辰叹了口气。今天她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到他却是一脸惊吓,上床时还反常地往床里缩,可是等她一睡着后,所有的防备全走了样儿!翻个身儿,她“又”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了,睡得一如以往的香甜,像是找到今生最安适的怀抱似的。
他的眉拧得更紧了。
老实说,言剑辰实在搞不清楚苗咏欢的心态,她到底当自己是男是女?
若说她认为自己是“男的”,每天早上醒来、晚上睡觉时,不只言语挑逗他,还动手动脚,明目张胆地“轻薄”于他,不是摆明了对他有意思是什么?一个“男人”竟对他一个须眉男子有兴趣,她的心态就很可议了。
若她认为自己是“女的”,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可能和一个男人同床而眠,而且表现得比他这个正常男人还“大方”?不怕他色心一起时对她怎样吗?
她大概天真得以为穿上男装就没人会知道她是女的吧?对男女之间一点也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地在他身上好奇地模来模去,把他当成什么了?木头人吗?
言剑辰竟也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他不是最恨别人将他当成女人,在他的容貌上大作文章吗?而他,竟然由得她放肆?
他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再这样下去,受不了的人是他。不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在半夜里侵犯她,就是因欲求不满,饥渴而死。
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那样,轻易地撩拨起他的热情,诱出他以为不存在却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柔情,而她这个始作俑者却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事,还犹嫌不足地在一旁火上加油。
当初是谁说要让她乖乖承认自己是女儿身,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她同榻而眠,一个“正经”的姑娘家遇到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定会抗拒,到时她的马脚就会露出来了?
哪知道事与愿违,非但目的没达到,自己还惹来了一身腥!每天睡觉都得心惊胆战的,担心自己清白不保之外,还得为流窜在别馆里的风言风语伤神。
想出这个鬼主意的笨蛋是谁?啊?
是他自己!
言剑辰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外表并不是一无可取。看惯了他的外表,那些跟进跟出的捕快衙役们,并不觉得扮男装的“苗永”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