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立宏”,姜浩正混乱一片。早有准备的,但,但还是介意,还是心痛,还是想按人。
久等不见他反应,柳烟儿强迫自己抬起西红柿般的脸,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姜浩正陡然清醒,他明白烟儿在做什么,但他知道烟儿不很清楚在做什么,他非他,这该如何是好呢?
烟儿游移的唇令姜浩正口干舌燥。他有一股想跑的冲动,但渴望品尝的念头留住了他。十年了,这个吻他想了十年,于是,他想:“只要吻一下就好,只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的。”说是迟,那时快,姜浩正变被动为主动,吻住了这让他朝思暮想的唇瓣。
柳烟儿的唇比想象的甜美几千倍、几万倍,柔软而具有弹性的唇叫姜浩正欲罢不能,他不断提醒自己只是一个吻,一个而已,一个吻就足已。无形中,拥吻在加深,唇舌交缠着,当烟儿在浩正的引领下,把舌滑入他口中时,浩正不由妒火冲天,痛恨起曾教她接吻的男子,却忘了自己才是她的启蒙老师,略带惩罚咬住烟儿的唇,稍加粗鲁地环紧烟儿的身躯,岂料烟儿的手不自觉地探入了他的衣服,姜浩正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火速燃了起来。那柔软无骨的小手抚模着他的背,他如干柴遇上烈火,再也控制不住了……
美浩正和柳烟儿像两个初次偷尝禁果的孩子般,无比贫嘴,直到倦了、累了,才双双坠入梦河。
甜蜜的一切又归为自然的平静了。
晨喷洒在烟儿脸上,她慢慢转醒过来。好美的一个梦!烟儿差得笑了笑。想翻个身起床,忽感浑身的一阵酸痛,柳烟儿陡醒,她微掀被单一角,“啊!”她,她……
昨夜的点点滴滴像春潮般涌起。是他吗,真的是他吗?他,他在身边吗?想到他在时,柳烟儿拉高了被单,蒙住了自己的脸。她,他,她……真羞死人了。
当缩头乌龟的感觉可不好受,异常的宁静令柳烟儿忍不住偷偷窥视一侧的床位。空的!是空的!烟儿的泪滚落了下来,无声地浸没在枕巾上,朦胧中烟儿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袋东西,好像冒着烟,她强忍全身心的痛楚,缓缓移动身子,靠了过去,伸手拿近打开,好熟悉的味道,是“蒋伯”小吃,泪流得更猛了,简直可以用泪如雨下来形容,但这次,烟儿却是笑了,这景致就如太阳雨中的那弯绚丽七彩一般。
就着泪,吃着早点,吃饱了,泪也干了,柳烟儿这才发现袋上别着一张字条:亲亲我的宝贝,要换的衣物在床角上。柳烟儿略抬双眼只见一套淡蓝色小洋装静静地躺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腾”烟儿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被单又被小小地“踩辅”了一会。他,他怎么连,连这些都……烟儿的手指不住地与被单一角绞着劲,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她忍着些许不适开始穿戴这整套“温暖牌”。一会儿,烟儿的心便如同她的人一样,从里到外都是新的。雀跃的她决定不浪费这套新衣,出去走走。才到门口,又有一张字条:亲亲我的宝贝!要出门吗?祝玩得好。
快乐的日子冲击着烟儿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她开开心动地出发了。
不远的拐角处,姜浩正不时地望向这幢春色旖旎的房子,心蹦蹦直跳,当他看见那淡蓝色的亮点如云般飘出,不由松了一口气,想起今早再度进入那屋子,放下爱心早点时,忽觉烟儿动了动,便逃也似地奔了出来,不敢有些许逗留,姜浩正不禁好笑。但若时间再重头来一次,他敢肯定自己将会有一模一样的行为。为什么?很简单。一种下意识反应。若问“你是害怕吗?”“是的。是害怕。”真好笑,他姜浩正还有害怕的时候,还有敢作不敢当的懦夫行径!怕什么?怕烟儿大喊“流氓”,怕烟儿得知与她共眠之人是“陌生人”,怕烟儿睁开眼仍喊他“立宏”?天哪!无论哪一条哪一款,他竟然都怕,于是他逃离了。
逃离一个境地后,姜浩正不得不面对另一个场面。正如他所料,声讨、炮轰、训斥、拳脚……随着他的毫无保留接踵而来。但,末了,姜浩正终于迫使他们联合,默许他决定实施的计划——以现在真实的身份去重新接近柳烟儿。当然,他们共同承担着一个风险——烟儿的记忆随时随地性的复苏。姜浩正知道烟儿潜意识反抗着苏立宏离去的事实,在深思之后,又发觉烟儿同样抗拒他的真实存在,这给了他一线希望,他要赌一局,用毕生的爱去赌烟儿在他与苏立宏之间更爱谁。而对于其他的六人,包括双方父母与文彬和周彤,是除了无奈,还是无奈的感觉,事已至此,生米成熟饭,不赞同又奈何呢?正如文彬所言,是便宜了这个臭小子。他们也真的希望烟儿走出来,面对生活。
就这样,姜浩正开始施展演戏的天份。一方面,在白天频频制造巧遇机会,与柳烟儿逛街购物,另一方面,在夜晚,带烟儿回家。颇有进步的是柳烟儿不再在草坪坐等,换在家里守候了。另外,值得庆幸的事是不断的偶遇求引起任何不良疑症,不知是烟儿天生迟钝抑或是浩正天生高明。总之,一切顺利,姜浩正进入了柳烟儿的生活,如此一来一往,日子也过得蛮快的。由于柳烟儿气色一直不错,使得众人颇感心慰,想着如此下去也挺好,只是苦了、屈了姜浩正。可文彬不以为然,他说,这是他该受的,现世报。别看文彬口中仍与姜浩正较劲,两人的情谊却有增无减,越来越彼此欣赏了。
对姜浩正来说,两种角色的扮演随着实践不断反复而越来越顺手,却也越来越令他心烦意乱。虽然,无论在白天或是晚上,烟儿和他在一起时都不太提及苏立宏,确切的说,自共赴云雨那晚后,烟儿就未再叫他“立宏”,但可能再度喊“立宏”的危机如一把利箭悬在姜浩正心口,时不时刺自己一下,他越来越渴望烟儿正视白天与夜晚的他是同一人,越来越渴望烟儿喊他的名字,尤其是晚上拥她入眠时,姜浩正越来越害怕这种日子会漫无尽止地延续下去,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害烟儿,而这是他无法承受的。于是,他试着忘记自己是姜浩正,她是柳烟儿,试着看烟儿会心的笑颜以平覆心中的痛楚。结果看来,烟儿的笑战胜了一切。
时间如流水,确是不假。半年的光阴在掌开掌合之间流逝。
那天,柳烟儿又如往常般逛街窜巷,身边自然是姜浩正的身影,不知不觉,他俩走离了往日闲游的地带,略略走远了些,不知踱了多久,柳烟儿若有所思地停住了脚。姜浩正抬头,原来是一家冷饮店,这让他想到了儿时,便习惯地跑了进去,一会儿,又像个大男孩似地跑了出来。
“烟儿,给,冰冰。”
“冰冰?”柳烟儿觉得头抽痛了一下。
“浩正哥,我要吃冰冰。”
“不行!会拉肚子。”
“一点点,只一点点就好。
“这……好吧。”
“啊!”烟儿脸色发白,抱着头蹲了下去。
“烟儿,怎么了?”
“没,没事了。”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烟儿又恢复了血色。
“吃不吃?”浩正递过去一直握在手里的冰。
“吃。”烟儿笑了笑,接了过来。
没吃两口,一阵恶心的感觉袭向喉咙口,烟儿难受得蹲在路边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