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孟祥只比她大三岁,今年也不过十一岁,也算小孩呀!他都能坐在炉火旁敲敲打打了,没道理她连在一旁瞧瞧都不行吧?
她吞了吞口水,站起身,脸上挂着淘气的笑容。“只去看一下下,廉哥哥应该不会发现吧?嘻……”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大工坊,还不时回头看他有没有发现她淘气的行为,愈接近炉床她的心愈兴奋。刚刚廉哥哥带她参观时,远远地避开它,她根本无法见识这座炉是怎么运作的,现在可以近距离观赏,真教人开心呐!
她站在炉床边,瞧着艺工们不时由这里熔接着各种形状的银块,觉得好不可思议,瞧得浑然忘我,眼里只有那艳红的火焰。
“喂喂喂!小心点!”
一名艺工才把一块刚熔好的银块夹出来,却有另一个冒失的艺工差点撞上他,他连退了几步还一个偏身避开那艺工;没想到银块却扫向身后的何若华。
“啊……啊……好痛……”何若华惨叫出声。
杜孟廉听见她的声音错愕地回头,就见她抱着左手缩成一团,跪在地上不停地惨叫。
他大步冲过来抱住她,就见她左手腕上血肉模糊,被烧掉大片的皮肉,甚至可见到骨头。
“若华?若华?”
“好痛……好痛……廉……”
“四哥,快送她到古大夫那儿。”杜孟祥大叫催促着。
“嗯!”杜孟廉抬头看了五弟一眼,立刻抱着她冲了出去。
“好痛……好痛……”
杜孟廉倏地睁开眼,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屋里,原来是梦呀!
他坐起身,轻抚着微冒冷汗的额头,怎么会梦见十年前的事呢?
“是因为最近她都不太来府里的关系吧?”他叹口气。
几次问她,她总是说家里忙,可她能忙什么呢?
何家上下都是老实知足的人,所以他们和何家一直有如自家亲人般互动良好,几个兄弟总是一得空就过去向何家父母请安,若华也常来家里走动呀,可近几个月来,她却连一步都没踏进过杜府,为什么?
何家的田是他买的,全请人耕作,何家父母可以安享后半生无虞的生活,何家大哥的饭馆生意很兴隆,也不需要她抛头露面,就连家里都请有佣仆伺候,她究竟能忙什么呢?
十年啦……
这十年间,杜家工坊做出名声,成为全国属一属二的大饰品商,而他也实现诺言,允她有个安定的家。
十年来,唯一未达成的是他们当年的约定,她还记得吗?
他实在很怀疑,毕竟十年来她不曾再提过,甚至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之间有了点距离。虽然她每回来依然是廉哥哥长、廉哥哥短地叫着,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他可一点都不希望和她之间变调,而且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他要及时纠正这个错误了。
杜孟廉走向柜子轻轻拉开,里头是成套的精致优雅饰品,这是他今年为她准备的独一无二的生日贺礼,届时就完成两人的约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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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在家呀?”何若华才踏进杜府大厅,就和杜孟廉撞个正着。
“怎么?你不是来找我的?”杜孟廉没想到早上才梦见她,下午就瞧见她了,心中泛起一阵愉悦。
“是来找你的呀!”她羞赧地微抿了嘴角。
这真的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每隔一段时间见着他,就觉得他更俊美了。
他绝对是杜家五兄弟中最俊秀的一个,虽然他也是五兄弟中唯一有副练家子身材的男人,但他的容貌真是出色得没话说。
眉眼间充满英气,鼻管又直又挺,而他的唇形好美,每每瞧着他说话,都会到忘我的地步;可惜不讲话时,他总是抿着唇,而他大部分时间是不开口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唯有他露出微笑时,真的有大地回春的神奇效果呢!
“用过午膳了吗?”他本来要上工坊的,既然她来了,他很自然地带她走回他的院落。
“用过了。”何若华乖乖地跟在他身旁,因为他向来不许她走在他身后。
他说什么男尊女卑根本是狗屎,他们是平辈,本就该走在一块。
她微扬了嘴角,他的体贴全在无声里,可惜一般人不明白,只瞧见他的冷淡。照理说,像他这样半天不吭声又面无表情的人,通常都被归纳成木讷憨直之流,偏他生得太出色,反而多了那么一点忧郁的美感,更让人有种把持不住的心悸。
“你很久没来了,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来?”杜孟廉偏头瞧向她,想起早上的梦,目光往下移,瞧了她当年受伤的手一眼。
“很久了吗?上回我不是送娘亲手缝的长衫过来?”娘亲喜欢亲手缝制新衣,也把他们六兄妹当成自家的孩子,总是人人有份。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杜孟廉有些不悦地睨她一眼,转进自己的院子后,很自然地握住她的左手。
她诧异地扬眉望向他,偏他却神情自若,带着她走进屋里。
“怎么?你不记得你有多久没来了吗?”他的指尖来回摩挲着她仍有淡疤的手腕。
虽然后来擦了爷爷好友送的秘药,她那饱受烫伤之苦的左手腕依然留有被烙印的痕迹,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唔……感觉没多久嘛!”她的心跳变快了,偏他扣住她的手腕,这样连她紊乱的脉搏也模得一清二楚了,她能不能缩回来呀?
“是吗?相较于之前你的天天出现,我几乎要认定你是在躲我了。”他牵着她一块坐下,依然没放手。
“啊?怎么可能?”何若华直接否认,偏偏闪躲的眼神证明了他的说辞。
“若华,你当我们今天才认识吗?”杜孟廉难得地勾起一朵诱人的微笑。
她没说谎的本领,更藏不住心事,这阵子的刻意疏离肯定是在躲他,而他还在猜理由。
“若是今天才认识,你敢一直握着我的手?”她噘嘴咕哝着。
以前她没意见是因为太熟了,从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可后来才知道男女有别,他们已经长大了,难道不该避嫌吗?
“我是第一次握你的手吗?”他的笑意扩大了,至少她对他的碰触并不是无动于衷,这让他很满意。
杜孟廉的个性偏冷,所有的热情全灌注在饰品制作和她身上,其它时间一点耐性都没有,更不喜欢说话,尤其是没好感又不相干的人绝对得不到他的好脸色。
何若华偷瞄他一眼,却发现他一脸趣意地瞅着她,她的脸“刷”一声涨红,连忙别开脸去。
“再说,我也只握你的手。”今生今世只有她了。
他不说还好,这句话让她窘红的脸更加火烫,他干嘛每回瞧着她都说这种暧昧的话语呀?
“今天是为什么来呢?”
“唔……”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啦!
“嗯?”他偏头等着她说明。
她不是那种天仙美人,而是小家碧玉、很顺眼的小可爱,也许第一时间无法获得多数人的青睐,可渐渐的众人的目光却会转移到她身上,是那种很耐看,而且盯上后很难再转开注意力的温柔小美人。
这该是她的个性使然,她总是扬着柔美的笑容,凡事不计较更没脾气,她聪慧有主见,却懂得替人着想,高雅的品格散发在外,又拥有智慧的光芒,当然能吸引人了,而他一点都不希望过阵子出现一堆竞争者,那可麻烦了。
“我……”何若华更窘了,那种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但也没人可问了,她才来找他,他会不会笑她呀?
“至少我确定你不是因为想我才来的。”杜孟廉点明事实,多少希望勾出她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