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诺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短促的没有一点儿幽默感的笑容来,这在岛上是一个缺点,但同居不在此列。
“我没有那样禁欲,朋友。”
简恩并没有回应他的微笑。
“那些女人对你的身体爱得发疯,但她们不爱你的心。你需要的更多,杰雷·曼,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还很年轻,我不需要任何人。他思忖着,在他的朋友看到他眼睛里讥讽与自嘲的神情前,将目光转到了别处。当然,有时候他也妒嫉像简恩这样的男人,他们找到了一个善良可爱的女人,可以将他们漂泊不定的心拴住。但生活对他来说却不是这样的,他曾经闯入过爱情的危险的领域中,结果却伤痕累累,心碎而绝望。如果再让自己陷入到这种处境当中,他就是一个傻瓜。他揉了揉布满胡茬的下巴,回忆着他为什么要放弃过去的一切而跑到圣米奇加岛上,过这种简单的无欲无求的“杰雷·曼”式的生活。
“她在那儿。”简恩轻声对他说。
他看到了诺艾尔,立刻目瞪口呆。
那些女人给她换上了一件传统样式的五彩缤纷的结婚礼服——这一点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没有料到她穿起这件礼服时的样子,她就像是一条美丽的精致的爱发脾气的鱼,正在夜晚的芦苇丛中游来游去。她僵硬的表情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美的令人心醉神迷的优雅。这种优雅的灵光他曾经在他的卧室里见过,那是在她感觉到孤独的时候。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它们缓缓地落到她修长的裹着闪闪发光的丝缎的身体上,落到她衣服下面起伏的曲线上,落到她纤秀的赤果的双脚上。上帝,她至少应该穿上高跟鞋,一位哲学博士应该穿上高跟鞋……
仿佛是一个被突如其来的强大的暗流卷进旋涡里的游泳者,他走下了祭台,走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她转过头来,注视着他,眼眸深处柔情似水,几乎能将他淹没。寒冷的薄冰不见了,展现在她的眼眸中的是纯洁的真诚与人格的力量,它们几乎带走他的呼吸。她的信任震撼着他,她的美丽迷惑着他,他迷失在她的眼睛里,感觉到超越激情、超越性的更高的东西。她是不可捉模的,她是难以抗拒的。
她的身体摇晃着离开了他,她优雅地打了一个轻微的嗝儿。她喝醉了。
“上帝。”他申吟了一声,抓紧她的手臂,“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她眨了眨眼睛,显然很难将精力集中起来。“有几杯,那只不过是甜水而已。”
“是的,那些甜水能够给太空飞船增加燃料。跟我来,明白吗?”他抓住她的肘部,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他引导着她向楼梯走上去,不幸的是,她在他的手臂里不停地摇晃,将一股股触电般的感觉传导进他原已超过负荷的身体里。
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娶一个恨我的女人,她宁可喝醉了,也不愿意面对我。我没有那么卑鄙。“听着,”他贴着她的耳朵生硬地说,“你不必这么做,我带你回到车里去。”
“但是我的调查……”
“我们会找到别的办法的。”
他走下楼梯,开始拉着她从祭台旁边走开。出人意料,她将高跟鞋踩进肮脏的地板里。
“我不走,”她说,她那弧线优美的下颏绷紧了,显出一道坚定的线条来,只怕最顽固的人都会对她的意志感到妒嫉。
“没别的办法,你是这么说的,我必须做这件事。爱因斯坦和粉红全靠我了,我不能让它们失望,不能像他那样……”
山姆不知道“他”是谁,现在也没有时间详细问她了。简恩在一边怀疑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甚至帕帕·吉尼也注意起这边的情况来。再过几分钟,这位萨满教的巫师领袖就会产生疑心,从而取消婚礼,他们两个人的打算就会落空。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多诺文?
他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在此时此刻,他只能将精力专注于一个危机上。他注视着面前这个女人那捉模不定的绝望的祖母绿色的眼睛,感到自己有麻烦了。他是一个粗野的男人,他一直过着粗野的生活,而她的目光像子弹一样穿透了他厚厚的盔甲,射人到他的心中。上帝,这个孩子根本不知道她在对他做什么,她那信任的甚至是崇拜的目光让他不安起来,他是多么不配这种目光……
想一想金钱。
他将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来,强迫自己的头脑投入到工作当中,这是他的工作,他为此而赚钱,这是关键。现实就是现实,不要理会那些疯狂的情感,否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的目光阴沉下来,下颏也绷紧了。
“好吧,这是你说的。”他一边低吼着,一边抓住她的手臂,拉她走上台阶,“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和我无关。”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中,他瞥见了她祖母绿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是多么激动,如果他发觉了这一点,她就会死掉,她宁可死掉。
他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变得强硬起来。帕帕·吉尼和人群逐渐消逝成一种模糊的背景,只留下握住她手腕的他的手指异常真实。’他跪在她的的身边,就像是一座高大的山峰,他的眼睛带着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注视着她。他的目光将她完全拥抱起来,让她感觉到脆弱,她的思想仿佛是赤果的了。太迟了,她意识到吻他会让她付出比骄傲更高的代价,这会付出她的灵魂。
她冷淡地转开头,她的严肃的波士顿重音从她的低语里冒了出来。“对不起,我不能吻你,你要向帕帕·吉尼解释这一切。”
他握紧了拳头,感觉到莫名的伤痛。“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不能觉得自己比他们高贵因而就藐视岛上的习俗。”
“我没有!我——”
“住口。”他放开了她的手腕,托起了她的下颏,将她的脸转向他。
“用不了多少时间,甜心,不要担心,我会很快结束的。
我宁可跳进一个满是鲨鱼的水塘里,也不愿意吻你。”
她张开.嘴想要反击,但是她没有机会了。他熟练地将她的头转向一侧,毫无热情地将他的嘴唇覆盖在她的嘴唇之上。
世界仿佛在轰鸣。
(接收自当地的英特网)
粉红一文本:瑞沃尔博士就要结婚了?嫁给多诺文?但他们并不般配,他们彼此憎恨。
爱因斯坦一文本:在我看来也是这样的,宝贝儿。但是我们一定错过了某些重要的东西,也许这一切与人们一直热衷的性有关。
粉红一文本:哦,是的,我要尝试一下各种计算公式,在某种程度上看来,伊甸园计划比我们想象的要麻烦得多。
爱因斯坦一文本:(停顿了千分之一秒的时间)真糟糕,这些以碳为基础的生命形式——他们从来不能合逻辑地行动。我还以为这个任务会很顺利呢。
第五章
山重水复
山姆知道她希望这个吻迅速而不留痕迹,他正打算这样吻她——直到她对这个最轻描淡写的吻也挣扎起来,就像是一条鳟鱼想挣月兑它咬住的钓钩。
好吧,也许他不像她过去认识的那些举止有礼、口袋中有钱的家伙们,但他也不是垃圾,而且他可以用他所有的家产打赌,他知道如何亲吻一个女人,比她的那些雅皮士朋友们知道的多得多。
在两周之后,她可能就记不起他的名字了——更不要说别的。诺艾尔·瑞沃尔将抛掉这身色彩斑斓的礼服,在她的那台分辨率高的价格不菲的照相机拍摄下的胶卷被冲洗出来以前,她就会忘掉他;但是她不会忘记这个吻,当他低下头亲吻着她时,他默默地祈祷着,至少,不那么容易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