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鲁伊斯停了会又赞扬他:“能和数百骑兵相抗衡的,除了你还会有谁?你们王室的子弟,从小就开始严格训练射骑,个个都是能骑善射的好手,能伤到你的也只有你的兄弟。”
“何时知道公主的身份?”他更好奇了。
“那天发现沙暴的,我就一直以慢速度和莲香公主并辔而行,协助她不纯熟的骑术、保护她。当沙暴凶猛的袭来,公主因为慌张而摔下马,那时狂风之大,她和我已远远的拉开距离,等我要回头去救她时,就在漫沙飞尘中发现一道顺长的身影在马背上正飞奔而来。尔后我忽一回神,公主和那人已消逝无影无踪,眼前尽是黄沙掩盖,众人为逃避尘土的侵袭,早已各自寻找保护自己的方法。由于汉人不曾遇到这种天然灾害,不知如何应付,所以失踪的人都是汉人。当时的情形谁都自顾不暇,等沙暴一停,在场的人都认为公主被沙暴卷走或吞噬在地底下了。”哈鲁伊斯仔细说明那天发生的事。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却仍和单于作戏!”假如不是哈鲁伊斯知道一切的经过,今日也无法帮他解危。“都亏你了……”感激之情尽在不言中。
“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若是父王知道你诓他,可是死罪!”这是哈鲁伊斯以他性命作赌注的沉重恩情,他又怎能轻松释怀?
“不必为我担心,一切自有命定,先安心的和公主办完婚事吧!”语气没有丝毫不安或后悔。
“你不后悔?不怕克里莫皋报复?”因为克里莫皋有可能是王位继承人,到时只怕哈鲁伊斯仕途不顺。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哈鲁伊斯执拗的表情令人动容。
“好,这分情我记住了!”拓都罗多和他的手交握著,两人肝胆相照,不言而喻。???婚礼结束之后,日子似乎归于平静安定了。但那只是表面的迹象,心却是个难以驾驭的浮游物,总是不时的在提醒著他们。
拓都罗多看出莲香的忧心,为了减轻她的烦恼,他故意露出轻松的态度,并邀她出外打猎。“莲香,我们去野外骑马吸些新鲜空气,可以让心情放松。”
“嗯!”莲香欣然点头,穿上匈奴服饰的她,反倒更添一份英气。
两人一起往山林方向奔驰,那种追逐野兽的快感,是莲香有生以来最感新鲜和刺激的事,她兴奋得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这真是忘掉烦恼和不快的最好方法。
“这是我来匈奴后,第一次全身放松、心情愉快!”奔驰了好一段路,她勒马停了下来,满足的微笑著。
“这里比你们汉土宽阔舒畅吧?”感染她振奋的心情,他露出宽慰的笑容。本来还担心她不太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尤其是这里的饮食,现在看她这么怡然自得,总算让他稍微放心了。
就算将来他们离开了匈奴到邻国去,生活习惯还是没有多大改变。西域一带的国家,都是以游牧为生,基本上生活方式是大同小异。
“这里视野辽阔,放眼尽是大自然的景象,让人的心胸为之豁达。物质生活虽比不上汉土,但有这些优点也不错啊!”莲香开怀一笑。
“这里也有让你夸赞的地方?”拓都罗多在意她的感觉。
莲香只是回以轻笑,算是默认他的话。事实上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食物,只是不好说破,徒增他的烦恼。
未来还是个不可预料的未知数,这里待越久越不妥当,这才是她目前最大的隐忧。
即使他打算伺机带她离开这里,但多待一天危机也就加深一层,毕竟这世上没有永久的秘密,早晚他们的谎言会被拆穿,接下来的事就可想而知。
“万一单于知道真相,会对你如何?”她试探地问,想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拓都罗多沉吟半晌,最后苦涩地道:“大概会被杀头吧!匈奴是个蛮荒之地,强者自能统领一切,受到人们的拥戴。身为一个领袖,荣誉是多么重要,尤其当自己的儿子抢了父亲的东西,这对匈奴王室的人来说,最是不可原谅的。”
“既是如此,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如今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绝不能再失去他。
“这几天要先安抚父王,等他松懈了戒备,我会尽快想办法带你逃走。”
“你们父子的误会才刚解开,你原本可以放弃我继承王位,但你却选择与我过平凡日子……我是否会成为你的负担?”
“不许这么说!”拓都罗多靠近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捣著她的小嘴。“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我们已是同命鸳鸯,不许再说无意义的话。”
“可是……”她欲言又止,却说不出任何的话。
“莫非你在想念亲人?”他知道女孩子很容易想家,何况来到这千里阻隔的匈奴,或许她有想回去的念头。
一提到亲人,她的眸光转为幽暗,神情有浓浓的哀伤。她不过是在皇亲中寄人篱下的养女,真正家早就被抄了。只因皇帝不察,误会父亲归降敌人;父亲也一直没有回汉土,不知是客死异乡,还是仍活著归降了匈奴?
这也是她一直想了解的真正原因,所以这次皇室中要挑选鲍主来匈奴和亲,她自告奋勇的代替了她恩人的女儿,一方面是为了报恩,另一方面则是她要查出真相。
她不容父亲的英名被毁,被说成是怕死或贪恋权位而去投奔敌人的汉奸。朝中了解父亲为人的忠诚之士,几乎没人肯相信,但多数奸佞之徒众口铄金,少数的忠义之士也难以为父亲辩驳。
案亲一生的英名就这么莫名的被染上污点,还惨遭灭族,叫她情何以堪?
莲香的心湖不禁波动起来,她有负上苍的旨意啊!他们李家唯一的幸免者应该要为父亲昭雪,为死去的亲人抚慰亡灵,而今她却为了儿女私情忘了肩负的责任……不!她不能让李家永远蒙羞,她必须查出真相,唯有还父亲清白她才能心安。那么在真相大白之前,她是不能离开单于庭了。
突然有了这层认知,她低喟自己起伏不定的想法和矛盾。希望能在拓都罗多找出离开的适当时机之前,让她查出有关父亲的事情。
“莲香。”她出神的模样让他不解。“想什么呢,都忘了回答我的问题。”
“呃……你刚才问我什么?”她回过神来。
“问你是不是想念家人?”他耐心的重复一次。
“嗯。”莲香微微颔首。
“假如我们逃了,会连累到你的亲人吗?”他不安的问著。
“人已经到了匈奴,接下来全是匈奴人的事了,这点单于应该很清楚。”她倒不担心这个。
“那你想不想回去看他们?”
这个问题难倒她了。义父虽然有救命之恩,毕竟两人之间没有深厚的感情,她是心存感激,代他女儿来和亲,也算还了这份情。如果没查出什么,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回去。
“我们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怎么会有心情想回去?”这倒是她的好借口。
“我的意思是,等我们顺利离开匈奴之后,我就可以带你回去探望亲人,一解思乡情怀,这样不好吗?”身为丈夫他有义务为妻子解决任何困难。
“多谢夫君好意,这事不急,可以慢慢来。”莲香避重就轻的带过。
柄仇家恨的情结,在她来匈奴之前就深深恨著匈奴人,如果不是自己心中有目的使然,她是极度不愿踏上匈奴这块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