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钰又大吃一惊,她对好友捉模不定的个性永远不了解,“换句话说,他还没向妳求婚啰!”
“他表白过一次,那是在阿辉的事情发生之前。后来他没有再提,我想是因为妳告诉他我父亲的死因。”夏琳叹了一口气。
“这不能怪我啊!我……”
“我没有怪妳。”夏琳微微一笑,“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人的心境会改变。我对他的看法也转变了。以前我虽然嘴上说不怪他,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做到。现在我是真的不介意了,不过他因为心里有罪恶感,对我内疚,恐怕不会再开口了。”
“那是他以为妳还在恨他,所以妳必须亲口告诉他妳的心情。”黄钰点点头。
“嗯,我会告诉他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先告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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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上飘着细雨,整个山区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夏琳撑着一把伞,提着鲜花素果,慢慢走上阶梯。
今天,她要到父亲面前,告诉他,女儿已经决定好终身大事。
她走进墓园,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父亲的墓前,双手合十,正在默祷。
“明德,你怎么会在这里?”夏琳讶异地喊。
斑明德也吓了一大跳,随即欣喜地咧开嘴,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唤他。
夏琳走到他面前,把雨伞移一半到他头上。
“你看看你,全身都湿了。”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条手绢,踮起脚尖为他擦拭头上的雨水。
斑明德傻傻的张着嘴,他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才得到这样的待遇。
“拿着。”她把伞交到他手上,然后继续为他擦拭。
目前的状况实在有点教人不知所措,而且心跳不已。高明德只觉得自己好象面对初恋情人的纯情少男,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不过她本来就是他的初恋情人。
夏琳察觉气氛有点尴尬,于是开口:“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哦,我是来向夏伯伯请罪的。”
“请罪?”
斑明德别过头,惭愧得不敢看她,“自从知道真相以后,我每天都睡不安稳,一想到我闯的祸,不但害夏伯伯丢掉性命,还害妳吃了那么多苦,甚至放弃梦想。我真的觉得我应该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夏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真的这样觉得?”
“当然!”高明德回过头来,激动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妳,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却是世界上伤害妳最深的浑球。夏琳,我情愿牺牲所有的一切来换取妳的幸福,可是我却是造成妳不幸的罪魁祸首。我……”
他掉下眼泪,肩膀微微抽动。
夏琳不禁动容,她抬手轻触他的胳臂。
“所以你来看我爸爸,求他原谅你?”她喟然道:“就算你淋雨感冒,他也不会活过来,这又是何苦呢?你真是个傻瓜。”
斑明德凝视她,轻轻地说:“我宁愿当个傻瓜,至少傻瓜不会痛苦。”
夏琳迎视他的目光,两人就这么彼此凝望好半晌。
夏琳终于微笑,拉起他冰冷的手,“如果你真的想求他原谅,跟我来吧。”
她牵着他的手,转身面对墓碑,朗声说:“爸,我来看您了。”
雨丝仍然细细地落下。
“山上很冷吧?希望您没冻着。我来替您介绍,这位是高明德,他是我的小学同学,高中又同班,现在是我的同事。”
夏琳的声音轻柔如梦,飘散在雨雾中。
“爸,刚才他说的话,您都听见了吧?没错,他就是那个放狗追我的家伙,他应该为您的去世和女儿的幸福负全部责任,我们绝对不能随随便便放过这个该死的浑球,您说是不是?”
斑明德惊愕地转头注视夏琳,只见她一脸肃穆,不像是开玩笑。
“夏琳,妳……”
她白了他一眼,“我跟爸爸讲话,你不要插嘴。”
斑明德乖乖闭上嘴,噤若寒蝉。
“爸,为了要好好惩罚这个家伙,所以女儿决定了。”夏琳扬起嘴,“女儿要把下半辈子交给这个浑球,逼他负起该负的责任,为您的女儿以及您的外孙做牛做马一辈子,您觉得这主意可好?”
斑明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完全呆了。
“爸,这个家伙不太聪明,粗心大意,有点冒失,又很爱现,总之缺点很多,不过他就是需要一个像女儿一样聪明能干的老婆好好管教他,才能成大器,所以……”夏琳朝坟墓深深一鞠躬,“爸,只要您不出声,就代表同意这桩婚事啰!”
斑明德像一尊雕像站在那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喂!你在干嘛?换你讲话啦!”夏琳忍住笑,戳戳他的胸膛。
斑明德喃喃的问:“夏琳,我在作梦吗?”
夏琳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傻瓜,这是在作梦吗?”
斑明德结结巴巴的说:“妳……刚才说……说的是……是真的吗?”
夏琳看他一脸不敢置信,促狭地问:“怎么样?你不甘愿受这样的惩罚啊?那算了,我还是……”
斑明德丢掉雨伞,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摘去她的眼镜,猛然吻住她。
“哦,夏琳,我怎么会不愿意?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啊!”
一颗真心在陷人多年看似无望的痴恋中,历经漫长的等待,终于得到响应,那种狂喜的情绪如溃堤的洪水涌入他的心房。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似乎想使劲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让两人合而为一。
“明德。”一夏琳找回了声音。“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你会不会介意我是白虎星转世?”
斑明德瞪大眼睛。“夏琳!”
“我的确是不祥之人,毕竟我的家人跟学生都因为我……”
“夏琳。”他捧起她的脸,深深望进她的眼底,“那不是妳的责任,妳不是不祥,而是不幸。从现在开始,我绝不会让妳有伤心哭泣的机会,因为我一定会给妳幸福。”
“可是……”
“去他的白虎星,去他的鬼话!”高明德抚模她冰冷的脸颊,“我绝对不信这个。不过要是妳还不放心,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小心开车,每次都系安全带,而且每年都做一次全身健康检查,这样妳可以放心了吧?”
夏琳眼眶涌出泪水,但是她并没有丧失幽默感,“我还是不放心,除非你的保险单上的受益人是我。”
斑明德紧盯着她,不放松地问:“这么说,妳真的愿意嫁给我了?”
“你说呢?”她俏皮地反问。
“我以为我永远等不到这一天,哦,感谢老天!”
斑明德再次吻住她。他的嘴唇灼烫,让她的心也跟着燃烧,不知不觉踮起脚尖响应他。良久,他才把脸移开。
“妳为什么会改变心意?”他喘息着问。
夏琳把头靠在他胸前,“这很重要吗?你不是只想要结果吗?”
斑明德拥着她的手加重力道,“我想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像是一场梦,我的心不踏实。”
她听出他的恐惧和不安,于是她仰起脸面对他。
“我承认,过去我对你是有偏见的。”她伸出手轻轻抚模他的脸颊,“但是这一年来,我们为了学生,成为并肩作战的盟友。你的表现让我不得不修正心中对你的评价,可是当我后来反省我以前为何会对你有这么大的成见时,发现那是出自于恐惧。”
“恐惧?为什么?”高明德有些困惑。
“我一直提醒自己,你是我的仇人,其实是一种自我催眠。”她继续分析,“我爸的死影响我至深,这件事又与你有关,我认为若我不继续恨你,与你保持距离,就是背叛我父亲。但是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逃避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