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跟小弟钻进厨房。
“你怎么了?”道克己喝了口茶,问。
“没,我没怎么。”颜眉一惊,勉强笑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怎么了?”
“你刚才的表情,好像突然被霜打了的月季花。”道克己笑起来,“没事就好。”
“我——”颜眉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道克己也不再看她,自己低着头,嘴里哼着小曲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曲子很熟悉,很早的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歌,叫《一剪梅》。
似乎是一个很凄婉的爱情故事。
“好了好了!”宗万方拍着手跑过来,大声说,“我挑的都是最新鲜的菜!包你们满意。”
“你经常来这里吃?”道克己问。
“哥儿们睡不着觉的时候就跑来吃吃喝喝,早就习惯了!”
火锅还要等,小弟先把一大盆炒好的饭端上来,还有三只干净的碗。
“我来吧!”道克己接过来,用勺舀了半碗饭,先放在颜眉面前,“你先来。”
颜眉急忙说:“谢谢。”
“女士优先?”宗万方不以为然,“老道,你很绅士耶。”
道克己笑笑,不置可否。手上不停,又盛了两碗,宗万方大呼过瘾,呼噜噜地吃起来。
“你怎么不吃?”道克己吃了两口,见颜眉坐在旁边发呆,关切地问。
“我从来不吃猪肝。”颜眉赌气似的说,心中万分委屈。
“啊?坏了!”宗万方一拍脑门,满脸歉意,“对不起,我又忘了,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给你买!真是的,我怎么又忘了!”
“还好意思说?”颜眉撇撇嘴,“算了吧。”
“我有个妹妹也不吃猪肝,原来女孩子不喜欢吃猪肝的很多啊。”道克己笑道,“把猪肝夹过来,我替你吃。”
“不,不用,我已经不饿了。”闹了半天,她还有胃口才怪。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宗万方一点没注意她的心思,正要吃饭,邻桌忽然有人大声叫他:“宗万方!你怎么也来了?”
“大马猴?”宗万方一脸惊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小子要十月份才返校!怎么舍得回来了?”
“女朋友不让!我只好回来!”大马猴喜洋洋地凑过来,“我也是才来,两桌并一桌,吃起来才热闹!”说着朝小弟招手,“快来,换大桌子!”
“好好好!”宗万方兴奋起来,“大桌子好,再多几瓶啤酒!”
接下来的差不多两个小时,颜眉只好傻乎乎地坐在旁边看着几个大男生喝酒、划拳,闹得沸反盈天。
宗万方遇到死党,便也不太理会道克己。
道克己一直坐在旁边一点的位置上,微笑着听他们胡吹海拍,有时候点头,有时候摇头,却不大说话,偶尔点一支烟,却很少在吸,任由它在指烟冒着淡淡的轻烟,燃尽。
颜眉忽然发现,在这种场合,他跟她同属一国,都是寂寞的。
“怎、怎么不、不揍他?”大马猴舌头都大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揍?你要揍、揍他?”宗万方也没好到哪里去,脑子里一盆浆糊似的。
“他、他小兔崽子敢抢别人女、女朋友——”大马猴咕嘟一声又喝一口酒,“我、我就敢揍!欠、欠扁的东、东西!”
“哈哈……好!爽快!”宗万方端起杯子,“来、再来一个!”
两只玻璃杯在半空中“叮”的一响,两杯明晃晃的酒便又下肚。
“你——”道克己忽然走到颜眉身边,“你有办法让他们散了吗?”他指指宗万方,“他已经醉了。”
颜眉摇头,“不,我不行。”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
“你不是……”道克己眼中波光一闪,奇异地看了看她,叹了口气,便又坐回去。
另一边,那两个人越来越兴奋,又叫了几瓶酒,没多久又喝得差不多了。
“再来——”宗万方提起瓶子,倒半天却一滴也没有,不高兴地说:“老板,还有酒没?”
老板笑嘻嘻地跑过来,道克己朝他摇头,忙说:“酒已经没了,两位要不要再来点吃的?”
“卖完了?颜眉,出去买!”宗万方乱七八糟地喊了一句。
颜眉顿时涨红了脸。
“没了就算了,我们明天再继续!”大马猴比宗万清醒点,晃晃荡荡地朝外走,不知去干什么。
宗万方呆呆地盯着手中的空瓶子,嘴里咕哝了句什么,忽然谁也不理,趴在桌上就睡,没一会儿,竟然打起鼾来。
“怎么办?”颜眉无奈地看着呼呼大睡的宗万方。
“送他回家。”道克己简洁地回答,“他住校还是住家?”
“住家。他是双城人,他家就在广电大厦那里。”颜眉叹了口气,“只好麻烦你扶他一下,我去结账。”总是这样,他喝得烂醉,她来收拾。
“我来吧。”道克己拦住她。
“为什么?”颜眉不解,“你不会是那种从来不让女人付钱的少爷吧!”
“不,我不是。”道克己宽容地笑笑,“早就说好我请客的。以后,你要请的话,我不会抢着付钱,放心。”
颜眉凝视着他的背影,竟然有些怔忡。
“来,我们回家。”道克己结了账,走过来扶起醉成一摊烂泥似的宗万方。
“回、回家?回什么家?”宗万方糊里糊涂地应了一句,歪在道克己身上,忽然嘴一张,“呕”的一声吐出一大堆秽物,一时间小店里酒气冲天。
“天哪!”颜眉惊呼,同情地看着道克己洁白的衬衫上的一派狼藉,“老师?”
“看来,这件衣服是要不成了。”道克己皱眉,“我们走吧。”
宗万方吐舒服了,又开始呼呼大睡。
颜眉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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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方?”宗母出来应门,一看见醉得乱七八糟的儿子,气忿忿地说,“颜眉,你怎么能让他喝这么多酒?这样喝酒会喝坏身体的!”
“我——”颜眉无言以对。
“这件事不怪她。”道克己一边扶宗万方回房,一边说,“都怪我不好,今天大家高兴,就让他多喝了几杯,以后不会了。”
“儿子,早就叫你交朋友小心点,你好好的一个人,要是让人教坏了,你要妈妈怎么办?”宗母拿着块热毛巾给儿子擦脸,嘴里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宗妈妈,你——”
颜眉正要发作,手臂忽然被人抓住,道克己朝她摇摇头。
“伯母,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他这样说。
宗母压根儿连头也不抬。
从宗家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叫车的打算,慢慢地沿着滨江路往前走。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不知过了多久,颜眉终于开口。
道克己含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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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难道不是吗?”宗母那种态度,幸亏是道克己,换了旁人早跟她火上了。
“我的意思是——”道克己眼睛看着前方,慢慢地说,“你比我更委屈。”
颜眉心头大震。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宗爸爸是法官,宗妈妈是双城日报主编,宗家的爷爷,是前任市长,算是双城市的老革命了。”颜眉小声说,“宗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才——”
“这样?”道克己挑眉,“我了解。”
“不过,万方他人很好的。”颜眉急急地解释,“他根本没有那种等级观念,他、他——”她忽然说不下去,脸憋得通红。
“我都了解,”道克己安抚地模模她的头,微笑,“你不用再说了。”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个人的身上,那只手大而温暖,颜眉忽然有种错觉:那只手的温热,让人有一种想要占有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