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栏杆旁,姬少央阴沉地看着楼下的两人,深蓝色的睡袍一角迟滞地停顿良久,又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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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多久没梦到勇哥了?
少央慢慢地把身体浸在滚热的水中,想借此驱走内心深沉的寒意。
这一次发作比以往更加激烈,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吧,昨夜他始终辗转在勇哥死去的那一天,鲜红的血液漫过雪白的地砖,怵目惊心,媚的泪水,母亲的哭喊。
他捂住脸,想要遮挡满心满眼的血。为什么会这样?
一年一次的折磨,生不如死。
“少央,你还小,不是你的错,你快走,这里交给我!”勇哥古铜色刚毅的脸映着清冷的月色,果敢而坚定。
“勇哥,你真的会回来?”那年的他怎么会那么傻?
“当然,你等着我。”
他一直以为勇哥会回来,直到他等到害怕,回去一探究竟之际,眼前出现的,鲜红的血液铺天盖地。
“不。”他跪了下来。
“我答应留你一条命!”那人狰狞地笑,“不过这两个人,我带走了。”
“少央!”媚柔长的黑发缠绕在抵额的枪口上,却无惧无畏。
“儿子,你快走,别理我!”母亲大喊,“快走吧!”
“你给我闭嘴!”那人枪口一扬,“砰”的一声,血,更多更多的血,像海淹没了他。
“不——不——”他喊,发了疯似的。
“乖乖听我的,否则——”那人扣动扳机,“这个女人的命,我也要了!”
“不要,千万不要!”他惊喊。妈妈死了,媚是不能死的。
“那就听话点,乖孙子!”那人轻蔑地拍拍他的脸,扬长而去。
媚临走前,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她没有看他,为什么他那么深刻地记得她的眼睛?少央痛苦地低吟。说不出的虚弱蔓延开来,他几乎要支持不住。
啊,是了,他还在生病!
水已经冷了,他却连动也不想动,如果可以死掉的话,该有多好?
如果可以——
“姬少央!”
清亮的嗓音,是她?她来做什么?
“你在里面吗?”
如果可以死掉,他能摆月兑多少东西?
“会不会出事?”女孩娇女敕的嗓音带着七分惊慌,“他才刚刚清醒,要是——”
清醒?不!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清醒过!他是一个活在噩梦中的人。
“你别怕,我进去看看!”
吧净的声音,是刚才与她在楼下分食的那个男孩子。
“你快去。”她好像快哭出来了。
有那个必要吗?少央站起来,任凭水珠淋淋漓漓地落,也不擦干,随手扯了件浴衣裹在身上,拉开门。
门外的两人同时呆住。
“你——”没有晕倒?恋瞳想问,觉得挺傻的,又咽了。
“你人在里面干吗不说话?”柴阳俊不解,“把我们都吓坏了!”
“你们?”少央冷笑,“你和谁?”
“我——”
“你们在哕嗦些什么?”恋瞳打断,“姬少央!快去把水擦干,再生病别拖累我!”
少央冰寒的目光落在柴阳俊脸上,“这里是我家,不欢迎外客,请离开!”
“喂!你干什么?”恋瞳抗议,“阳俊是我的客人!”
少央看也不看她,径直朝柴阳俊下逐客令:“滚出去,马上!”
“你——”柴阳俊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便与主人争论,转身走了两步,朝恋瞳道,“恋瞳,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呃,对、对不起。”谁叫她现在住在这个野蛮人家里呢?“明天见!”
“喂,你是怎么回事?他是我的客人耶,你竟然——”直到柴阳俊离开,恋瞳才忿忿地说,“你就那么见不得我有朋友啊?”
少央回到房里,倚在宽大的沙发里,疲惫地闭上眼睛。
“你讲不讲道理?再怎么样,也应该给我留点面子吧。喂,你怎么了?”恋瞳念了半天,发现他脸色声差。
“我好得很。”少央不耐烦地说,“你出去!”
好得很?鬼才相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头痛死了,你少在一边哕嗦!”少央扶着一阵阵抽痛的额角,“滚出去!”
四周安静下来,她真的走了?
也好,姬少央本来就该独自一人。
温热的触感笼罩着重如千斤的头,柔和的热流不可思议地舒缓了痛楚,他倏地张眼。
恋瞳用一块干毛巾擦拭着他兀在滴水的发,“你才刚刚退烧,当然会头痛了,别怕,过两天就会好的。”
“废话!”少央强抑着心头的悸动,恶声恶气地回应。
“你这人态度就不能稍微好一点?”恋瞳叹气,
“好了!这是晚餐,就是你刚刚赶走的人做的,吃完了,就去睡吧。”这一整天,也真够他受的!
“谁要吃他的东西?”少央不屑地“哧”了声。
死鸭子嘴硬!恋瞳端着粥碗,耐心地劝道:“看在我的薄面上,姬大少爷多少吃一点,嗯?”
少央盯着她的眼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她要再三地忍受他?
“因为——”恋瞳转了转眸子,“我忽然发现你这人其实也没那么坏!”
她的直觉不会骗她,那些恶劣的言辞,或许只是某种保护色,某种想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保护色。
“你到底要不要吃?不吃我拿走了!”
“你敢拿走!”少央怒道,“给我拿过来!”
他有预感,这一夜,可能会无梦无忧,也许,他能睡得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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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怎么了?”一脸好心情走进来的瑟司瞠目结舌。
“生病,病得一踏糊涂!”恋瞳拼凑着仅知的几个成语,“七荤八素、天旋地转……总之,很重就对了!”
“今天几号?”
“十一月十二,怎么了?”恋瞳系着小羊皮靴的鞋带,拜姬大少爷所赐,她才上了一天学就请假三天,转眼又是周末,不出去溜达真是对不起自己。
“不对!”瑟司想想,又摇头,“还是不对。”已经过去三天了,还没完?
“你慢慢研究,我走了。”
瑟司拖住她的胳膊,“等一下,他人呢?”
恋瞳朝楼上呶呶嘴,“上面,睡觉!”姬大少爷三天来多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发呆,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那你还要出去?”瑟司不高兴地说,“他在生病耶!”
恋瞳翻了个白眼,“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盛气凌人的病人,我还是出去吧,省得呆会儿又被他骂成猪头。”
“你跟我来。”瑟司拖着她走进花园,“我问你,他生病的时候是不是发高烧,然后,整夜做噩梦说胡话?”
恋瞳点头,“你怎么知道?”
“那就对了!”瑟司微笑,“那小子身体壮得像条牛,不过每年都会病一场,症状基本一样,每次大病都是元气大伤,非一个礼拜是恢复不了的,而且这一个礼拜内他的神志绝对不清,你最好是乖乖留在这里,否则他连下床吃饭的力气也没有。”
“有这种怪事?”恋瞳怀疑地盯着他,“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能有什么阴谋?”瑟司无辜地耸肩,“老实跟你说吧,他不是身病,是心病,每年那个人的忌日,是他最脆弱的时候,病成那样绝对是心力交瘁的缘故。”
“十一月九日:是谁的忌日?”他是三天前病倒的。
“那个——”
‘他妈妈?”恋瞳大胆猜测,“还是他妹妹?”
“他哪有妹——”瑟司忽然顿住,“啊,你就当是他妹妹吧,反倒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