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众人在看见宋夜空眼角滑下两行清泪时都安静了下来,窗里窗外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痹乖,从来不哭的宋夜空居然流眼泪了。只见泪珠不断的从她眼角滑落,平时的英姿飒爽与满不在乎都化成了难得的无助与脆弱,着实让人心疼。
殷皓月哑声道:“傻丫头,别哭……”他想拭去她的泪,无奈重伤未愈,没有气力举起手臂。
她的泪让他的心一阵揪紧,心痛的程度更大于伤口传来的灼热与不适。
孔怀恩见状,轻轻的抬起殷皓月的手,让他靠近宋夜空的脸颊,得以拭去她的泪。
宋夜空将他的大手轻柔握住,哽咽的说:“咱们扯平了。”
殷皓月挑眉,不明白她所谓的“扯平”。
“以前你担心我,现在我也尝到这种滋味,所以咱们俩互不相欠。”
殷皓月微微一笑。她欠他的可多了,他要她用一生一世来还。
“你醒来了真好。要是你……出了事,我可和你没完没了。我还等着薛凯悦插躬屈膝的喊我盟主夫人呢!”
站在一旁的薛凯悦本还为眼前的一幕感动不已,心底正欣慰着宋夜空总算有点少夫人的架式与柔美,但在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时,便全数化成了捶胸顿足。这死丫头,真是狗改不了……算了!他大人大量,不跟女人一般计较。
殷皓月莞尔,伸出食指轻点她的鼻,“五湖四海共倘徉是不?我怎舍得违背誓约,让你孤单飘零?我可是言而有信的人哦!”
宋夜空在泪水奔流中露出了个灿烂笑脸,这美丽的模样,教殷皓月一生都回味。
***
“小孔,皓月这次出国是为了什么事?”宋夜空问着在电脑前忙碌的孔怀恩。
“找一个人。”
“谁?”
孔怀恩抬起头来露出诡异的笑容,缓缓的回答:“宋繁星,你老哥。”
“啥?”宋夜空惊骇之余,从坐着的窗台上摔了下来。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没时间理会那微不足道的疼痛。眼前这青天霹雳的消息才真是会令她眼冒金星哩。
“你去找我老哥干嘛?我老哥现在人在哪儿?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开始在脑中思索着哪种逃跑方式最快。
孔怀恩见她一脸惊慌失措,笑容更大了。这小妮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那聚少离多的大哥——怕死了他的教诲与叨念。
宋夜空不由得发急,“真是的,皓月干嘛去找他呢?等不及要整治我了吗?老哥也真差劲,老说我不遵守组织法纪,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还要盟主亲自登门造访,他也未免太大牌了。”想到皓月为此在机场遇袭,她忍不住迁怒。
本在一旁打盹的薛凯悦忽然直起腰白了她一眼,不满的数落着,“你还敢说!这不就是你们宋氏兄妹的作风吗?不仅大牌,还蛮横得很呢!”
宋夜空心情大坏,一个箭步拎起凯悦的衣襟恐吓道:“怎么,你看不顺眼吗?咱们打—架如何?”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说亲爱的小妹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宋夜空猛抽一口气,背脊发凉,忽觉天地变色。她赶忙放开薛凯悦的领口,还伸手抚平他衣上皱褶,故作镇定的说:“哈哈!凯悦哥,你的衣服脏了,我替你拍拍。”她频频干笑,心虚至极。
凯悦哥?孔怀恩、薛凯悦和站在宋繁星身旁的殷皓月面面相觑,很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宋夜空怨恨的瞪着他们,看来她平常人际关系不大好,才会弄到今天这虎落平阳的窘境。
她认命的转过身去唤了兄长一声,等着宋繁星瞪着他那双酷似他们老妈的眼睛,用着痛心至极的口吻指责她的不够端庄、不够沉稳、不够淑女之类的话。那酷似老妈的语气总是令她心生愧疚、无地自容,仿佛自己真犯了不可饶恕之罪似的。
但是,宋繁星只是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拥她入怀。
宋夜空虽觉不可思议,但仍能感受到彼此心中的激动。他们有多久不曾相见了?生性自由、喜爱流浪的老哥一向居无定所,唯独在她为救老爷而受重伤住进医院时,他那忧心的脸孔才不断的出现在她时而清醒、时而高烧呓语的记忆中。那也是她印象中,他陪在她身旁最久的一次。
宋夜空反手拥紧了哥哥,眼中泛起一股热流。真是糟糕,自从上次破戒流泪之后,她就愈变愈脆弱了,她可不爱自己一副婆婆妈妈的样子。
“老……老哥,你别抱那么紧,我快被你勒得断气了啦!”
宋繁星放开了她,对她一身的T恤、牛仔裤大皱眉头。“你看看你,又是副邋遢相,从来就不懂好好的整理自己。”
宋夜空大翻白眼。来了吧!她就知道没三天好光景。先前兄妹重逢的感动一过,他又露出了唠叨的本性。
“是,好,对不起,我会改。哥,你一定很累吧!快回房去休息,我还有点事,改天见!”她用三十秒说完这段话便夺门而出,经过殷皓月时不忘顺手拧了他的月复肌一把,以示不满。
在场的人全都眼尖得很,瞧殷皓月一脸忍俊不住的古怪表情,皆闷笑不已。
宋繁星取笑道:“她现在就对你没规没矩的,将来肯定爬到你头上。我劝你可别太宠她,否则有你好受的。”
薛凯悦可乐了,“所以咱们家少爷可是洞烛机先。否则找你回来干啥?”
孔怀恩似笑非笑,一脸高深莫测。
傻凯悦,少爷怎会容许别人整治夜空?他最想做的便是让小丫头永远维持这样的真情真性。而繁星虽口中数落,实则是他表示愧疚关爱的方式,这种细腻的爱包容在粗放的形式里,意境深远而绵长。
想必少爷不辞千里的找回繁星,是另有他意吧!
***
宋夜空蹑手蹑脚的爬上窗台,潜进了殷皓月的书房。
今天一整个下午,殷皓月都和繁星老哥锁在房间里不知嘀咕些什么,她等了好久,好不容易逮到殷皓月独处的机会。
殷皓月见她从窗记外爬进来,不禁一愣。“怎么,楼梯坏了吗?”天,她的样子真美,夕日余晖映照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那微怒薄嗔的神情充满了盎然的活力。
“坏你的鬼!”她口出恶言,还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十分不满的说:“你搞什么飞机?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存心吓死我啊!”
殷皓月一脸无辜,“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宋夜空不禁咆哮,“高兴?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高兴,但这和害怕是两码子事,你别混为一谈好不好?”
他抓下她的手,抱她坐在膝上。“傻瓜,你怕什么呢?有我在啊!”
就是有你在才多事哩!宋夜空心想。届时老哥若以他的特殊身分为由,要她改这个改那个、罗哩叭唆的话,她就和他没完没了。
“不成,我还是先走为妙。明天我就到香港去,一、两年后再回来。”她跳下他的大腿。
殷皓月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臂。“一、两年才回来?真亏你说得出口。你到香港要投靠谁啊?”
“谢苍飞呀!我亲爱的小飞飞一定会待我如上宾的。”
“不准去。”
“你放手!”
宋夜空化掌为拳,一阵拳打脚踢,颇有几分泼妇的架式。
殷皓月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松松闪了开去。她打了半天,连他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倒是他的手仍牢牢的掌控着她,让她更加恼怒。
当桌椅齐飞的碰撞声引来了一群人时,宋夜空已气喘如牛的被殷皓月压制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并不担心她会打伤他,他只烦恼地会伤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