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夜空不敢置信的回望着他。
“我做事需要人批准吗?犯了错还不知悔改,你知不知道组织为了你花费了多少人力心血?我叫你留在屋里,你就得听命,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这句话狠狠的刺伤了宋夜空的心。
是吗?他只把她当成“任何人”之中的一个吗?那些过多的怜爱难道全都是她一相情愿的错觉?
“那你想怎么样?处罚我,为自己建立一个大公无私的角色?还是干脆狠狠的鞭打我一顿,以突显你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龙头风范?既然我的身分如此卑下,当然只能毫无怨言的任你处置。大少爷。”她气得口不择言。
殷皓月看了她半天,倏地站起,开了门高声喊着:“怀恩,你进来。”
孔怀恩进门,看向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聪明的不做任何表示。
“宋夜空不服从帮规,理应受罚。将她带到悔过室,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孔怀恩正自迟疑,殷皓月的声音便又传来,“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孔怀恩暗叹口气,无奈的走向宋夜空,执行盟主盛怒之下的命令。
宋夜空挣月兑孔怀恩的手,冷冷的说:“我自己会走。”她转向门口,心有不甘的拿起桌上的文具纸笔丢向殷皓月,大声的骂:“殷皓月,你混蛋!”说完便跑了出去。
殷皓月望向地面的瓶瓶罐罐,回给孔恒恩一个苦笑。“怀恩,看住她。”
“嗯。”孔怀恩的身影迅速消失。
殷皓月跌坐在皮椅上,俊脸上写满疲惫懊恼。
如今唯有这个办法才能保护夜空,希望她不要太难过才好。刚刚她眼中的黯然让他呼吸为之一窒对她心里的失落,他竟能感同身受。
***
宋夜空气呼呼的冲进悔过室,那盈满胸臆的酸楚不断的逼袭而上,刺激得她两眼灼热。
她强捺住情绪之外的惊心,有多久了?她已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的哭泣是在什么时候,也许是老爸死去的那一个灰色早晨吧!那是多久以前?十年?十五年?就连老哥离开她远赴异国时,她都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而今她却为了那个混帐到了极点的臭男人有了流泪的冲动。该死的!自从遇见他之后,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坚强独立渐渐消失殆尽,连最基本的判断力与冷静都少得可怜。
孔怀恩走进悔过室时,被宋夜空脸上的脆弱神情吓了一跳。
他坐在她身旁,伸手将她揽人怀中。
她极其自然的靠向他。他向来都是这样哄她的,虽然不发一言,却又无比清晰的传送温暖给她。
“小孔。”
“嗯?”
“我很差劲对不对?”
“胡说。”她微弱不安的询问让他的心为之一紧。
“可是我惹他生气了。我第一次看他气成这样。”
“少爷是在担心你。用他自己的方式。”
“你在为他说话吗?我最讨厌他了,我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仗势欺人的混蛋。”
孔怀恩听了她孩子气的话,忍不住微笑。“我有没有为谁说话,你心里也很清楚。这几天他几乎没合过眼,急得头发都白了。”
宋夜空嘟着嘴,闷声道:“他就是这么死相。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保护我,干嘛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搞得人家难过死了。”
孔怀恩讶异地盯着她,“你知道?”
“你真当我那么蠢啊?”她瞪了他一眼。
“那你还气什么?”
宋夜空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我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尽避他更想将我纳入他的羽翼底下,一生一世不受半点伤害。但是……小孔,他相信宿命吗?”她自顾自的接下去说着,“我相信。我可以为他牺牲一切,没有半句怨言。他怎能不了解呢?他用尽一切方法保护我,自己陷入危险中,却让我只能焦灼无奈的空等待,这样只会让我凋零得更快,我生来只为停留在他的身旁,也只求他能让我忠实的跟随。就像我们的名宁一样,我渴望他能永远在我的视线之内,用他温和明亮的光芒温暖我无止境的漆黑。这就是我的宿命。”
孔怀恩动容的看着她,这样美丽而真挚地无畏的情感让他心折。
“夜空,少爷怎会不了解呢?就是因为他明白你的性子,所以他更害怕。你们谁都不能失去对方,不是吗?他是用心良苦啊!”
“那这样就难办了。我不会退缩的,也不要你们把我当作一只缩头乌龟般的供养着。星月盟现在遭逢大敌,帮里哪个弟兄不是生死以赴?我也是星月盟的一分子,不会因为殷皓月对我的爱怜而改变。老爷和他对我的知遇之恩,我已无以回报,又怎能再置身事外?”
孔怀恩无言了。这样一个刚强烈性的女子,是说什么也不肯妥胁的。就算是少爷的爱能软化她,但她血液中的侠情也不会随意屈服。
她从不因自己的身分特殊而骄傲,老爷的放纵、少爷的宠溺,只让她更恣意的付出。
唉!
贴在门外倾听的殷皓月也同时仰天一叹。
夜空!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
项容若打开悔过室的门,把手中的餐盘用力放在桌上。
宋夜空不甚有劲的看她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敢情这小妮子是来落井下石的,她心中的不怀好意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
丙然,项容若闲闲的开了口,“怎么,宋大小姐也会沦落至此?这房间不错嘛!空空荡荡,通风确实十分良好。”
宋夜空看了她半晌,忽而灵光一闪,一把拉下项容若坐在她身旁,劈头问道:“你很讨厌我对不对?”
“我…我……没有啊。”项容若到底单纯,见宋夜空这般问话,脸上一红,支吾了半天才吐出三个字。
“少假了!现在给你一个报复我的机会。”
项容若不禁傻了,怎么会有这种人,自愿给人报复的机会?她一脸谨慎的看着宋夜空,生怕遭到算计。
宋夜空贼贼的说:“你想想看,殷大少爷现在气我气得要死,若是我又不乖跑了,那他是不是气上加气?”
项容若被一连串的“气”弄昏了头,只能愣愣的点头。
宋夜空拍一下大腿,神情十分愉快。“那就对了!你只要不小心让我跑了,这会儿他肯定讨厌死我了,那么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将完全摧毁,他会想起你这可爱甜美的小容若,到时……”她用手肘顶了顶一脸梦幻的项容若,笑呵呵的说:“到时可别忘了谢谢我一声哦!”
项容若不好意思的模了模头发,讷讷的说:“当……当然。”
“好,事不宜迟,你先帮我把守卫引开,然后拿把车钥匙来,不就万事OK,大功告成了。”
项容若怀疑的看着她,“你干嘛这么迫不及告待的想离开?再说,皓哥要是知道我放了你,不骂死我才怪,到时候惹来反效果,我岂不是白费心机?”
糟糕!项容若比她想像中还聪明许多。
“拜托!你少驴了好不好?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何况我一向通天遁地、无所不能,鬼灵精出了名,任谁也不会联想到你身上,安啦!”
项容若迟疑了许久,仍旧点了头。谁教宋夜空刚刚提的计划确实十分吸引人呢!
***
宋夜空迅速闪进了暗巷之中,神情戒备端肃,与平日的吊儿郎当完全不同。开玩笑!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趁殷皓月外出办公,与庄里守卫玩了一场捉迷藏后才溜了出来,不谨慎一点怎么行。
她按照刚刚从“狗鼻子”阿森那儿套出的消息找来这里。想不到那帮败类还颇不简单,找得到这么隐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