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怀恩是殷皓月在十年前捡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他的过去,只知道殷皓月在暗巷里以一对十的救了人并且挂了彩,从此这名沉默寡言、深沉内敛的男子便誓以性命追随。殷皓月教了他几年功夫,使他成为一流高手,而后在殷皓月出国留学,流浪异乡的多年岁月里,孔怀恩也成了星月盟的“右护法”,但他对殷皓月的忠心却是丝毫不变。
“怀恩!怀恩!你在哪儿呀?”一声大喊惊扰了室内的宁静。
“砰”的一声,门打了开来,薛凯悦看见孔怀恩,马上一把抓住他,口里嚷嚷道:“快!救人如救火,快跟我走……”他还没说完,就经由孔怀恩示意的眼神看到了坐在落地窗前的殷皓月。他马上垂手站立,恭敬的道:“少爷,您回来啦!凯悦好久没见着您了。”话中充满欣悦。
在薛凯悦的心中,殷皓月是至高无上、才情与身手都高不可测的神秘领袖,他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追随、效忠他。他甚少主动与下属说话,但却不损星月盟上下对他的景仰之心。
薛凯悦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宋夜空的吼叫声却已传来。
“薛凯悦,你死到哪里去了?”
薛凯悦缩了缩颈子,暗道糟糕。
“薛凯悦!你有胆就别让我叫第三次!”这回威胁的意味更明显了。
殷皓月皱了皱眉,淡淡的说:“去吧!”
薛凯悦答了声“是”,便一把拖着孔怀恩冲出房,住一楼的前院跑去,速度之快,像是火烧般。
只见宋夜空一脸想捧人的表情,右手拿着绷带,死瞪着飞奔而来的薛凯悦。
薛凯悦被瞪得心里发毛,赶紧推孔怀恩上前,嚷道:“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宋夜空正想开骂,一瞥见站立面前的人,便把绷带往后一扔,伸出双手抱住了孔怀恩。
“小孔,是你!好小子,你总算回来了,我有好些年不曾见过你了。”她笑逐颜开,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小女孩。
孔怀恩先是愣了愣,之后才伸手轻拍她的肩,算是对她的回答。
宋夜空大乐,忘了先前的不愉快,一个劲儿的丢出一长串的问题。她并没有要他回答也明白孔怀恩只会温和的笑望着她,如同往常一样惜言如金。
薛凯悦在旁看得着急,“夜空,有话等伤口包扎好再说好吗?等你血都流干、一命呜呼的时候,你再看看这小子会挤了几句话来给你听。”
宋夜空怪他打断了她,睨了他一眼。
薛凯悦不理她,只将医疗箱递给精通医术的孔怀恩,一面数落着:“今天到山水帮干架,明明没你的事,却偏要跟去。我知道你心中恼火,想找人打架出气,但也犯不着为了救一个不入流、要表现的小毛头而白白被砍了一刀啊!这传了出去真是有损我们星月盟的声威。”
孔怀恩忍住笑意,明白这两个人若斗起嘴来便没完没了。果不其然,他已听到宋夜空用讽刺的语调说:
“你真很啰嗦耶!一个大男人这么唠叨。瞧你那娘娘腔的怪名字,听起来就像整天只会跳舞、吊凯子的霉女人。凯悦?难不成你老爸是凯悦饭店的创办人,要你一辈子做他的活招牌啊?”
薛凯悦气死了,这个混帐女人竟敢又拿他的名字开玩笑!他正想回嘴,却被孔怀思制止。
“薛,别闹了。”
薛凯悦神色一敛,低下头来说道:“怎么样?”待见到孔怀恩将伤口翻开,他不禁倒抽一口气。
宋夜空望向他们严肃的脸,呵呵笑道:“区区小伤,穷紧张什么?”
薛凯悦放声吼她,“都快见骨了,还算小伤吗?敢情你所谓的大伤是不是卸了个胳臂或大腿?!”
孔怀恩不等宋夜空答话,便拖着她走进屋里,沿途仍留下一串模糊的争执声。
殷皓月一直透过落地窗看着他们,略带诧异和回想孔怀恩难得露出的关怀与笑意。那个铁汉似的男人,视他为恩人,尽一切所能保护他,甚至为此而习医,以备能在他受伤时抢得救治先机。如今他医术一流,却依然只肯站在他身后,做一个沉默无名的影子。
而那名令他手下两名大将百般呵护的女子是谁?看她与凯悦和怀恩说话的样子,根本无任何尊卑观念,可见她并非下层弟子。但她也非属高阶,在这偌大的“盟月山庄”内似乎从没有女子存在过。难不成在他出国的岁月里,一切都变了?当年他离家时才二十岁,如今也已三十了。为了兑现当年三十岁回来接掌星月盟的承诺,他回来了。也许他生下来便注定要扛这个责任一辈子,但毕竟也让他偷得了十年的自由。只是他时常质疑,自己的心灵可曾真正自由过?
由于他的资质不凡,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能超越旁人、散发光芒;但在同时,孤单与落寞一直是他多年的好朋友。而今他又回到这熟悉的地方,是否能多少遣散他心中部份怅然若失的感觉?
然而人生并不是靠预测去安排的,或者他的命运便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只能孤单的挂在那漆黑的夜空中,也只有那一片无垠的夜空才能真正包容他.并且突显出他独特的美。
***
翌日,唐阔将一通长途电话接予宋夜空。
宋夜空接完电话后.足足瞪了唐阔十来分钟,才冷冷的说:“没想到你这么卑鄙,竟然拿我那混蛋哥哥来压我。要不是看在你这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的份上,我一定会劈了你。”说完,她就冲了出去。
饼了片刻,楼下传来引擎的怒吼与碰撞声,大伙儿往下一看,才知道宋夜空开着车子,不从大门驶出,直接由车库旁的竹篱笆“飞”了出去,可怜了那一片争奇斗艳的花海。
唐阔目瞪口呆的看着迅速消失的车影,挥着冷汗道:“好险!好险!”
宋夜空足足消失了三天三夜,回来时不但一身酒臭味,身上的衣服沾染了污泥与已经干掉的血渍,两条袖子皆被割破了十来公分,隐约可见受伤的手肘。
谁也不敢对她说些什么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是她发泄怒气的方法。若要用世俗衡量女人的眼光去界定她,恐怕只有“惊世骇俗”这四个字可形容,但宋夜空的行径是不能用世俗的标准去评判的。
***
殷皓月本想自己动身前去姚氏集团进行原定的计划,但老爸硬是要等一个名叫“宋夜空”的保镖来了才肯让他出发。他认为以自己这般身手并不需要保镖,但他老爸坚持这名保镖能帮他处理所有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忠诚度绝对值得信任。
殷皓月嘲讽的笑了笑,明白老爸所谓“不必要”的麻烦,是指那些见了他就飞扑而上的女人们。真的不懂,为何他已是摆出一脸的冷漠与厌烦,她们仍不知适可而止,他真是受够了那些女人的矫揉造作和垂涎饥渴的表情。
但话又说回来,那名保镖也未免太大牌了些,足足迟了三天之久,却仍不见其踪影。可老爸说“他”值得等待,并且保证他未来的日子会因为“他”的加入而更精彩热闹。他懒得追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却一再嗅出藏在老爸笑容里,浓烈的阴谋味道。
当他的耐性已到达顶点时,宋夜空终于出现了。
薛凯悦恭敬的向他报告,“少爷,夜空来见您了。”
殷皓月随意的瞄了瞄,只见薛凯悦身后站了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女人——如果她还算是“女人”的话。他不悦的嗅到她身上发出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