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潇洒自在,也在如玉身上起了变化,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事事要清清楚楚、条理分明的人,在纷乱的环境里,她也有自得其乐的方法。
所以,她可以不担心日子匆匆飞逝,托着腮就坐在台墀边,看着鸿飞那“旷世巨作”的景观设计,一边嘻嘻哈哈地和鸿飞闲聊。
“如果,再没有人出来参观呢?”如玉又问。
“放把火如何?”鸿飞似真似假地建议着。
“我花了这么多辛苦血汗,没人捧场,他们定是眼光不佳,目光如豆的人!”
“也真是奇怪呐,这里好像都没人来咆,宫女、太监,这么多天也难得碰上一位,会不会这位娘娘是被打入冷宫的人呢?”如玉不免对此地的主人揣测起来。
“对啦,这样子,你又有机会当王后娘娘啦!”鸿飞好似挺乐的表情呢。
如玉看着,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又有啥企图?”
“也没什么,你要是当了蜀国王后,我就进宫来当你的丫环,哪个不怕死的男人敢靠近你,就得尝尝‘丑丫环’布在你四周的天罗地网,嘿嘿嘿!”鸿飞眨眨眼、挑挑眉,好似已亲眼目睹那场面的模样。
“你这算什么,天下的姑娘淑媛,你爱着哪个便哪个,凭你的三寸不烂舌,还怕没人要你吗?为什么老爱跟我过不去?”如玉嗔怒地说着。
“天下的名媛淑女虽多,却不是你——谁能像你一样,功夫好得呱呱叫,打得人家落花流水,头脑好得不得了,拿花馆作赌馆营生,你那把人妆扮成姑娘、老头的手艺更是天下无双……离开了你,叫我上哪儿去找像你这般多才多艺的公主殿下!”这是恭维吗?好像没多大诚意嘛!
“你可以去招考嘛,也可以多花几个钱雇人就是了,为什么就是老爱霸着人家——
虽然皱纹满面,虽然肌肤已是鸡皮寿斑,看着这般“迷人”的老佳人,鸿飞依然是心情激荡,如同关不住的猛兽要出闸……
上得台墀,并着肩儿同坐同卧,他的手又顺势揽着她的肩膀,让她贴伏在自己的颈旁,揉着她那白发斑斑的发丝,鸿飞轻轻地叹息着,喃喃地呵着热气,仿佛在融化彼此的歧见般。
“没良心的如玉,总是爱曲解人家的意思,难道我的心,你还不了解吗?”
“什么心?天上的星星可多着哪,数也数不完!”如玉顾左右而言他,她还不是挺习惯,这么光天化日说着肉麻的话儿,要是在夜里……
如玉急急忙忙地摇头躲藏,想要掩饰住满面泛滥的潮红,眼尖的鸿飞岂肯让她躲,板着那“老态龙钟”的面孔,厚厚生茧的唇,便要往上印落……
“嗯哼!娘娘来啦,你们这对老猴儿还不快回避!?”白头宫女气势凌人的蓦地出现,打散了一对亲亲热热的鸳鸯。
别转过身子,鸿飞扯着如玉低伏在台墀畔,还没开口求恕罪,一个磁性温和的嗓音已幽幽响起:“别惊吓这对老人家,年龄这么大啦,还能厮守在一块儿,真叫人羡慕!”
“娘娘——”
“让他们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听见呼唤,如玉、鸿飞同时抬起头来。
晕黄的阳光,照映在贵妇的四周,金钗玉凤,锦衣华服,衬托出那年轻时曾经姣好的面容,虽然年华已经老去,岁月内蕴的风情,正写在她的脸上。
三个人六只眼睛,彼此观望后,都异口同声地发出惊疑声,咦——
众星拱月的娘娘,为这两位“老人家”未经岁月摧残的澄澈双眸惊呼。
鸿飞则为可惜这名贵妇,空空荡荡的下肢而惊呼。
如玉呢,她又为了什么?
开着口,她不住地喘息急呼,仿佛肺部装满太多空气,她的激动从指尖传入鸿飞的脉络里,他于是惊讶的回头。
还没来得及反应,捉住如玉会跑的小腿,她已一个箭步的跃上台墀,推开环侍在娘娘周围的宫女、丫环,扯着华丽锦衣的襟袖,她便放声大喊了起来:“娘,娘,您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是如玉啊——”
天地霎时混乱灰暗,所有的人都一阵慌乱!
?
?翠竹夹道,羊肠小路漫漫,路尽人止,又是一处清幽独立的别院。
挥手摒去众人,蜀宫的娘娘,这才放松端肃漠然的脸孔,蓄着两池子泪水,将手伸向如玉的方向。“孩子,过来,让娘看看你!”
褪去假面的如玉,依稀仿佛有着贵妇的影子,两人相拥哭泣,好不凄惨感人,引得一旁的鸿飞,鼻心也有些酸酸的。
“娘,你明明活着,为什么要骗咱们姊妹,你好狠心——
如玉心中洋溢着孺慕之情,紧紧抱住亲娘,再也不愿分开。
“您的腿又是怎么回事?姥姥给了玉箫,要咱们三姊妹上蜀宫会会曹彦宾,这又是您的安排吗?我——我——”
数次的哽咽,让如玉语不成调,无法将一股脑儿的疑惑,全都宣泄出来。
轻抚着如玉的秀发,贵妇已是肝肠寸断,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叨念着,全都是相同的字眼。
“玉儿,玉儿,娘不对,对不起你们姊妹,娘错了,对不起——”
“娘——”
泪水慢慢止住后,蓄满泪液的红红目眶,终于有了余力,投向鸿飞的方向,颤声相询。
“你和如玉是什么关系呢?”明白自己的亲昵举动已落在贵妇眼中,要是不趁此机会公开和如玉的亲密关系,只怕后头的风波仍是不断,打定主意后,鸿飞就双膝着地,朗声高道着:“岳母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女婿吗?”明媚的目光,回首看着犹豫啼哭的女儿,唇角带些轻笑。“如玉你怎么说?”
“我——不——”
“她不好意思承认啦,岳母大人,那个‘红娃馆’呀——”眼见如玉要开口否认,鸿飞急忙祭出这一招,要是如玉张口否认他们的关系,他便要揭穿她曾经做过的“工作”。
女儿的神色古古怪怪,男子的表情却是洋洋得意的,还听得他说什么“彩金”
泵娘呀,于是,眼睛还垂着泪的佳人,面上已酡着两朵晚霞。
不必再次相询,贵妇娘娘已对两人的关系了然于心,喊了鸿飞过来,细细地看上他一回,他的浓眉、大眼,结实颀长的身量,唇上的含笑和鬼灵精怪的表情,她一一的看过了,又把他的出身来历问过一回后,她点点头,放心的笑笑。“姥姥的徒弟是吗?很好、很好!”
“娘!别听他胡说,姥姥根本不承认!”如玉眼见娘亲真信了他是自己的夫婿,急忙从中塌他的台。
“姥姥总是认识他吧!?”似乎姥姥的认可十分重要呢,鸿飞当然抓紧机会,连忙拱手笑道:“姥姥当然认得我啦,还是她要我伴着如玉,守卫如玉,她说如玉性子很急,一定得有人在旁提醒她、看着她!”
“是呀,这孩子小时候的性格跟我便无分轩轾的相像,固执、坏脾气,一旦相信了某些事,便打从心眼里压根儿的相信,旁人说什么全然的不信——就因她这性格,姥姥才特别用心的把她带在身旁抚养,这也是害怕她日后跟为娘的一般——”
喃喃叙述的往事,鸿飞听着如玉备受宠爱心疼的情形。
“如云、如星又是不同的个性,跟她们的老爹爹很是相似的,教人比较得以安心!”
“娘,为什么说这些,咱们母女俩清楚就好,何必讲给外人听呢?”如玉又是不容情的一句,贬低着鸿飞的身分。
“真是外人吗?既然如此,他已听见咱们母女的隐密事,传说出去蜀王总是颜面尽失,为了顾全蜀王面子,只好把鸿飞给砍了吧!”娘娘说着,当真就要绑了鸿飞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