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从不曾听过这个组织的名号?”
“你进入警界才几年?再说你又是那种投入一件案子,就对外界任何事情都不理不睬的人。”黄德隆顿了一下,有点不情愿。“况且,吃了闷亏的人会四处宣扬,告诉别人自己压根儿是蹩脚货色,连人家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吗?我们这些刑警里有不少人吃过‘任务人员’的亏,只是没人敢说罢了。”
“他们所处理的案件跟警方重叠?”
“那倒不会,只是两方人马的目的不同,办起同一件事情时总会冲突。这几年来‘任务人员’的性质已经有所改变,不像从前那么隐密,反而正大光明的与台湾或是国际的警界争夺案件,这或许跟他们的颔导人柯正国忠将自己的地位化暗为明有关,再者,他又挖到天使这块难得的瑰宝,当然要好好的善加利用。”黄德隆看着那把银色的飞刀,没有去触碰,冷君临握着飞刀的模样,令旁人都震慑了。
“她也是特务?”绝美的外表,几乎无懈可击的伪装能力,天使的确有当特务的本钱。
“一个非常优秀的特务。”黄德隆强调。“天使从数年前开始崭露头角,接手的案件难以计数。柯正国的‘任务人员’里的人员曾经大量流失,但在天使加入之后,一切的情况全然改观,天使的能力完全满足了柯正国好大喜功的脾气,许多悬案或是组织的瓦解都由天使操刀,这也把柯正国的胃口养得愈来愈刁。”
“她只是一个女人。”冷君临咬着牙,男性自尊在抗拒着,心里却无法不承认,那个女子的确有这种胆识。
“一个美丽的女人,对于男人的杀伤力几乎难以估计。这点你无法否认。而一个聪明又美丽的女人,对于男人将如同利刃一般危险。柯正国知道自己掌握了一张不可多得的王牌,过度的自我膨胀已经让他变得不安分,这一年多来有人传闻,说柯正国想要出面掌控更多的权势,他已经厌倦长久以来替人做事。”黄德隆诉说着这些年来特务界的风风雨雨,在警界待久了,这些大消息他还是有管道能知悉。
“天使跟柯正国又是什么关系?”冷君临提出心中的疑问,某种力量在胸口纠结了一下,来去得极为迅速,几乎要被忽略。
“没有人知道,有人说她是柯正国的情妇,也有人说是柯正国的私生女。她神秘得很,大部分的人只知道她是个少见的美女,手段大胆果决,几年之内已经算是‘任务人员’的第二把交椅。”
冷君临的心蓦然一动,被一条不知名的丝线牵扯得有些发疼,刀柄上的羽毛雕刻深深的印人黝黑的皮肤中。
天使,一个神秘的女人,她插手管“暗夜”的事情做什么?
“不管她是什么角色,‘暗夜’的雷厉风已由我追捕一年多,我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放手,让那个捞什子的天使坐享其成。”他转过头去,打入专案的密码,调阅这一年多来搜集到的资料。
不论对方是谁,任何人都不能影响他猎捕雷厉风,即使是那双紫色挑衅眸子的主人也不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握着那把银色的飞刀,目光在萤光幕上游移,灵魂里却像是感觉到一双紫色的眼眸在窥视。
一只咬过几口的鸡腿突然出现在电脑萤幕前,细白的年轻女性手腕在他面前挥动。刚炸好的金黄色鸡腿还滴淌着油脂,酥脆的外皮香气四溢,仔细一看还能看到鸡腿上冒着烟,专案处理室里都是那种令人无法忍受的食物香气。
冷君临转头看去,一张年轻的脸庞正对着他微笑,灵活的眼睛闪动着。因为长发被束成清爽的马尾,那张脸更充满着青春的气息,脂粉不施的面容上唯一的妆点,是女孩难掩的活力。
“你吃饭了没?是肚子饿吗?不然为什么臭着一张脸?”柳清秋问道,拿过鸡腿又咬了好大一口,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冷君临皱着眉头,没有想到会在警局里见到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反问。
柳家的么女柳清秋长期被人形容为会呼吸的恶梦,有别于其他几个姊姊的安分守己,从她开始懂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道理之后,柳家附近的坏小孩稍有不轨,全都被她“晓以大义”的修理一顿。
从小她就跟乖巧沾不上边,高三时因为惹事而留级一年,毕业后重考,又因为考试当天遇上出车祸的小男孩,在塞车时间背着男孩就医而延误考试时间。今年是她第二次重考,还是优闲的拎着书到处晃荡,不曾看她专心的背过书。
女孩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被人非礼。”马尾在她脑后用动,配合着她咀嚼鸡腿的频率。
倒楣的椅子被高大的身躯踢翻,那张原本就紧绷的脸庞变得更加铁青。怒火在他胸间激烈的燃烧着,连呼吸都显得困难了。对他而言,柳清秋就像是他的小妹,听到有人胆敢招惹他的小妹,这口气如何忍得下去?
冷君临绷着脸往外面走,指关节渴望的咯咯作响,期待支解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柳清秋跟在他身后,两三口把最后的鸡腿肉咬下来,顺手把骨头丢进垃圾桶里。“忘了告诉你,我叫了两个特大的鸡腿便当,都是记你的帐。”她意犹未尽的舌忝舌忝手指。
接待室是一般警员侦讯与问话的地方,记者在追着警员或罪犯跑,拿着照相机猛拍,情节轻微的罪犯则大都用手铐扣在墙边。他大步的踏进接待室,冰冷的目光彷佛寒霜,锐利的扫视着。
“是哪一个?”他语含杀气的问。
素白的手指向角落一个衣衫破烂、正在频频吼叫的中年男人。一个跟柳清秋差不多大小的年轻女孩正拿着香喷喷的鸡腿在那人眼前晃荡,偶尔拿起来咬一口,十分“恶质”的在午夜时分拿消夜在饥肠辘辘的人面前晃着。被铐在墙上的中年男人像是被逗弄得发火的狗,龇牙咧嘴的怒骂。
冷君临走过去,一言不发的揪起中年人的衣襟,这才发现对方脸上全是伤痕淤血,一边的眼圈还红肿得像是熊猫。
中年人惊慌的鼓噪着,脚在半空中晃动,急着想逃离冷君临杀人似的眼光,衣服在拉扯之下破得更厉害了。“你要干什么?你们这些臭婊子还打不够吗?竟然找来帮手又要开打。这里可是警局啊,我是善良的市民,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我要告你们,等我的律师来,我一定要告死你们。”他威胁着,拚命挣扎。
“怎么看起来他更像是被非礼过的人?”冷君临提出疑问,斜睨着一旁的柳清秋。她正忙着把油腻腻的十指往中年人身上抹,还顺手撕下一块来擦擦自己沾到泥土的布鞋。
一个女警员在旁掩嘴而笑,丢来一些笔录。“这个人是常在闹区里出现的,专挑年轻女孩下手,但是今晚踢到铁板,遇上这两个女孩。”她指着柳清秋,笑不可抑。“这女孩把他诱进暗巷,然后给他一顿好打,打得他哭爹喊娘、鼻青脸肿的。巡逻的警员经过时,两个女孩正踩在他的背上猛跳,而这位先生则是哀号的向警员求救。”
冷君临皱着眉头。“你又惹事了。”
“我哪有?这叫正当防卫。”
“这叫防卫过当。”他仍旧瞪着那个被举得高高的中年人,对方正在发抖。“你可以等警察来解决。”
“那太慢了啦!”清秋挥挥手。
记忆里有一种东西一闪即逝,伴随着一双美艳而诡谲的眼眸,却是深幽得有如午夜天空,这些对话是不是曾经出现过?深埋在记忆里的,还有那个像是陡然间消失的女孩。大腿上的刀伤蓦然一疼,阵阵抽痛在提醒他某些难以看清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