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小事?冷傲群,你这是侵犯到我的个人隐私,无论如何,你没有这个权力。我要在日记里写什么是我的自由,即使把你骂得体无完肤,你也不能插手,更无权去翻阅!”她气急了,怒气让她有勇气迎视他那双始终深情款款的眼眸。
“我是没有权力。但是,你让我别无选择。那些年来你始终避着我,甚至连几句问候的话都不肯施舍给我。对那时的我而言,你是不可亵玩的莲花,我即使是伸长了手也碰不着你的衣角,四周所有的人都认为我配不上你。你不会属于我,永远都不会,而那项认知几乎要杀死我了。”他低语着,无处发泄的深情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慨。
“但是再怎么说,你也不应该窥探我的隐私。”不是她不感动,但只要一想到那些言语早被他知悉,柳瑗就忍不住老羞成怒。
她从来没有勇气去分析,自己怎么会在日记上写满他的名字,虽然日记里全是对他不满的言词,但是她又如何能解释在那些青春少艾的年华里,她会对他的一举一动如此注意?
恼的是他比她自己更早看清那些情意;羞的是他竟然知道,她那些诉说不出口的满怀踌躇,甚至在多年后还懵懵懂懂的今天,他早已洞悉了一切。
傲群叹息着,恨她如此不肯诚实。
“仁慈一点啊!我的小瑗,别忘了当时我只是个被满腔无法倾诉的情意弄得半疯的男孩。爱你却又无法诉说,一个男孩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我偷看了你的日记,事后还因为里面的话而心碎了好些日子。”
“我还以为你的心是铁铸铜造的,再大的打击都文风不动。”她赌气的瞪视他。“毕竟从小你的脸皮就比任何人都厚。”
“那是因为我将你看得太重。”他诚挚的说道,不准她转移视线。“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去思索,在流浪的旅途里,还不时想到你在日记里写的那些内容,最后才真正看清楚,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影子存在。”他低下头来,缓慢的将两人的额头相抵。
“我没有。”她否认着,却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些什么。
她不曾触碰过如此赤果果的深情,像是在火光旁飞舞的白色粉蛾,害怕火炬的炽热,却又忍不住一再试探,私心里渴望追寻那一瞬间的光华灿烂。情愿扑火,明知那会被灼伤,却还是无法提醒自己理智一些。
“你没有?那么为什么你会在日记里一再提及我的名字,却一个字都不曾分给我的弟弟?那个所有人都一直视为你未婚夫的男人,连他在你心里的分量都远不及我。”他缓慢的亲吻着她粉色的唇,轻柔的啄吻带着柔情与温馨,是诱哄也是柔情的逼迫。这一次他要她真正的看清一切。“从国中起的数年,厚达数本的日记里,你不曾提起任何人,就除了我。”
数本日记的内容他都看过了?柳瑗张口结舌,难堪的情绪像是火星子般,烧炙过她神经的末端。
“那是因为我讨厌你。”她口不择言,转身就想离开,素净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羞怯的红晕。
他不理会她情绪化的言语,伸手一拉,将她再度拉进自己怀抱里,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身边片刻。好不容易再度回到她身边,那美丽的期待煎熬了多少岁月,他怎会让她轻易逃离自己的身边?
她在他的怀抱里倾听着他的心跳,沉默而不知所措。当门前的行迹已经一一化为深绿色的苔痕,每次深秋的落叶堆栈,她年年扫过了秋季的落叶,他离去时留下的脚印却从不曾磨灭。那是他离去时,站在她窗口的最后凝视。他远离的脚印也印在她的心里,连自己都不知悉,原来心灵的某个角落还在等待他的归来,圆一个心里最当初的梦。
“那就用行动告诉我,你到底有多么的讨厌我。不要只是嘴上说说,以行动来证明啊!”傲群步步进逼,毫不留情。
他再也不许柳瑗怯懦的想躲避,像只鸵鸟似的,把头埋在沙堆里不肯面对问题,就以为问题会主动消失。两人已经被她这种逃避的态度折磨了十多年,他没有耐心继续等待下去了,此次归来,他早就决定掳获她的芳心,让柳瑗看清那些隐藏在岁月之后的俳恻柔情。
她挣扎着,徒劳无功得想掉泪,在此刻已经完全找不到自制与冷静了。柳瑗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从小就对他有一份莫名的恐惧,那是因为心底也过分的在乎他,在旁人面前的优雅冷静,到了他面前就变得笨拙不堪,她漠视心里的情意,尽一切所能的躲避他。十年前他突然的强吻她,更加深了她的仓皇失措,他的蛮横将她吓得更远了。
但是他没有死心。
再多的拒绝、再远的距离他阻碍不了他的决心,岁月几经流转,冷傲群还是回来了,带着一身海盗似的狂傲,回到台湾需索他等待了十多年的佳人。
“你不能拒绝我的,小瑗。对你自己诚实一些,你也是对我有情意的,不是吗?”他半强迫的抓住那纤细而正在颤抖的肩膀,笔直的看进她的眼睛,要求自己不能因为其中乱转的泪花而心软。“这一次我不会被你拒绝的言词与行动吓着,我要的是你,不达目的绝不罢手。”
“不要。”她软弱的说道,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太多的恐惧与心悸袭来,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靶觉如此强烈,连魂魄都要被焚烧,冷傲群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热腾腾的烙铁,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再多的否认与拒绝都是枉然,她竟是在打一场注定嬴不了的战争。
“为什么不要?你又是不要些什么?”他逼问着,尽力克制想将她摇醒的冲动。“你到底在拒绝些什么?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抗拒、逃避什么东西?难道我就这么不堪与低贱,让你连承认对我的情意都认为是一种污蔑?你认为我配不上你?”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指控。
柳瑗慌乱的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是因为惊慌也是因为寒冷。雨水正在渗透她的衣服,寒意慢慢的环绕她的身子。她咬紧牙关,无法分析自己的感受,他的话语及眼神在她体内燃起一把火炬,但她的身子却在发抖。柳瑗同时感到冷与热,她迷乱的猜测自己大概是生病了,不然为何会整个脑子乱成一团呢?
“我只是怕啊!我们这么的不同,你要我怎么能相信自己早就爱上你?”她喃喃的说着,声量很低,说话的速度很快,不仔细倾听是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的。那模样就像是正在诉说着一些烙印在心里的话,压抑了太多,倾吐得如此急切,每个字都带着疑惑,像是不相信这些话是自己说出来的。
“你以为我没有挣扎吗?你永远那么玩世不恭,对任何事情都漫不经心,似乎只对打架有兴趣。只要逮着你我独处的时刻,就处心积虑的冷言冷语嘲讽我与冠爵的关系,像是你有多么的厌恶我。”她有些失神,想用手蒙住脸庞,他却不许。
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她已经在他的怀抱里,两人的体温彼此熨烫着,连她的身子都适合他的怀抱,他与她像是分开了太久的半个圆形,长久的分离,只为了此刻团圆时的完满。
“我之所以冷言冷语是因为嫉妒啊!我是如此的嫉妒冠爵,嫉妒到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天终于会忍不住杀掉自己的亲兄弟,只为了能得到你。”他喟叹着,轻吻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