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慢才出来?”一旁的厉焰问道。
“璃儿……急着要去抢救那些画。”刘陵翻过身,气息尚未调匀。
厉焰好不容易露出笑容,伸手从背后拿出一个纸袋。
“这个是你要找的东西吧?”
璃儿惊喜地瞪大眼睛,连忙翻身坐起。
“怎么会……我明明看见你引火把画给烧了。”拿过纸袋,她怜惜地察看。
刘陵喘口气,坐到她身边。“那是为了引开赢煌的注意力,历焰早就将纸袋换下来了,你以为我们真会把你父亲的画给烧了吗?刚刚引了火的只是一些白纸罢了;谁知道你会和赢煌一样中计,傻傻地冲去救那些白纸。”
璃儿忽然抬起头,一脸苍白。“赢煌还在里面啊!”
一阵惨叫声破空传来,璃儿浑身一震。画室整个崩陷下来,建材也在猛烈的燃烧着。
刘陵将她拥入怀中。“他是罪有应得。”
她紧闭着双眼,轻轻点头。是啊!赢煌手上沾染了那么多人的血,她何必为他的死难过,她应该庆幸才对啊!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厉焰才开口:“你们先回相思园,一切由我来解决。”
刘陵点点头。
是啊!他也有事情要解决,一件关系着他下半辈子的重大事情。抱起怀中的妻子,刘陵驾车离开正熊熊燃烧的火海。
漓儿从床上醒来时,天际已染上缤纷的色彩,夕阳透过玻璃窗,将整个卧室妆点得如梦似幻。
这是刘陵的房间,在昨夜殷家夫妇借住之前,她一直睡在这里。璃儿转头看了看,发现偌大的房间中只有她一个人。
记忆如潮水袭来,她闭上眼。
回到相思园后,她在众人的簇拥下接受治疗。后脑肿了个大包,肋骨倒是没断,只是有一大片的淤血,经过刘家紧急唤来医师包扎后,一切已无大碍。当时刘陵拥着她,简略地向众人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低沉的嗓音给了璃儿十足的安全感,依着他,听着他诉说一切,璃儿不知不觉地放松心神,渐渐在刘陵的怀中睡去,错过了刘家众人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琼儿也没事,只是被烟呛得不太能开口说话。
靶谢上苍,一切都结束了。
门上响起敲门声,杜江城捧着一盅香味四溢的鸡汤走进来,看见璃儿睁开眼后浅浅一笑。
“醒啦?觉得舒服点没有,肋骨还疼吗?”
“还好,不难受就是了。”璃儿撑起身子,接过杜江城递来的鸡汤。
熬人怜惜地抚着她一头微乱的发。
“唉!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叹道。
璃儿捧着瓷盅的手僵在半空中。
“是我的错。”她垂下头,心中满是罪恶感。“赢煌的目标是我和琼儿,当初我若不嫁给刘陵,赢煌就不会发现我们,更不会再起杀心,而唐主任也不会受伤了。”杜江城坐在床沿,略有责怪地执起她的手。
“看看你,说这什么话?千错万错都是赢煌那伪君子的错,哪里轮得到你在这儿猛怪自己的?再说,你刚刚那番话分明不把自己当刘家的人嘛!若是你真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又何必这般见外?”
身为家族中的一分子,相依相扶持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在众人眼中、心中,她已完全成为刘陵的妻,双方都在朝夕相处中分享了亲密的情感。
杜江城掀开瓷盅的盖子,倾身吹凉鸡汤,一面对璃儿说道:“刘陵要你身体舒服些后,到大厅去找他。”她撇撇嘴,一脸不以为然。“其实也不急嘛!才刚解决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何必忙着投身到工作中?”
“工作?”璃儿有些疑惑地看着婆婆。
“是啊!”杜江城点点头。“说什么要和你谈谈契约的事。”
璃儿全身一震,瓷盅中的鸡汤被洒出些许。
不得不结束了吗?刘陵要和她谈那纸合约?
推开杜江城,璃儿顾不得多穿一件衣裳,迅速的下床向大厅奔去。
忘了穿鞋,地板冰冰凉凉的触着她的脚板,穿过回廊,一直奔跑到大厅,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这个大厅是她与刘家众人认识的开始,在这里,刘老爷子正式承认她为刘陵的妻子。然而,这会不会也是结束的地方?
璃儿看见刘陵站立在窗前。虽然他没有回头,但璃儿知道他已经知觉到她的到来。
“刚开始注意你,是因为你在公司里总是迟到,就算是身为老板的我当面训话,你也总能扮出一大堆理由来,丝毫不惧怕我的怒气。接着是段永蔚夫妇的事,你和我联手把他们送进礼堂。这两年来,只要我一转身,你就会在我四周出现,不知不觉中瓦解了我的防卫。”刘陵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情感。
“祖父病危时,我选择你扮演我的临时新娘,不知是我对你早已推心置月复,还是潜意识中深藏着我不愿承认的情感。天晓得我明明知道这是一场骗局,全是美娟与祖父设下的圈套,却仍旧不肯去拆穿一切,情愿成为众人眼中的傻子,只求能凭那纸契约把你留在身边,哪怕只是一时片刻。”
璃儿咬着下唇,心中好乱。这是什么?告白吗?他的情感快淹没她的理智,刘陵的柔情比激情更撼她的心魄,看着他深情款款的双眸,一股希望油然而生。
“你早就知道,一切都是唐主任的计谋?”璃儿轻声问道。
刘陵浅笑挑眉。“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前不久号称病人膏盲的老人,却在你进门后变得生龙活虎,忙盖温室、办实会,难道我不会怀疑吗?再详细一推敲后就能发现,祖父在三十几年前也是用这招把我父母骗进礼堂的。”
璃儿怔怔地望着他,不敢去证实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是一个梦,一个只能独自细想的梦,对她这种女子而言显得那么遥远,使她永远只敢在梦中寻求,从来不敢奢望。
这是真的吗?她所深爱的人最爱的是她?
刘陵仍然立在窗前,不曾移动一步。
“长久以来,我习惯于控制一切,权利、名利、女人等等都在我的掌握中,不能否认的,我曾有过极荒唐的生活,却在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后全然的弃械归降。我迟疑过。挣扎过,甚至把那种感情视为,一直到那个我们险些缠绵的夜晚,你眼眸中的纯净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我也才发现自己有多在乎你,在乎的程度甚至令我害怕。”他深吸一口气,像在平复激动的情绪。
“我不再躲避了,既然命中注定要栽在你这小女人手中,又何必去违背命运呢?这些日于该做的我全做了,只差没用誓言与男女关系留住你,只因我想将决定权留给你,不忍心以这种手段达成目的。”
直到脸上一片儒湿时,漓儿才晓得自己正在哭泣。谁能知道这个伟岸男子竟用情如此深,她的内心狂喜、不知所措,长久以来希冀的爱恋由他口中说出,她只觉得连灵魂都要焚烧掉。为他,只为眼前这个男子。
刘陵拿出一张纸,一向坚毅的手竟然有些颤抖。漓儿认得出来,那是她与刘陵的契约,牵绊住他与她的假婚约。
“这几个星期以来,你会留在我身边全因为这纸契约,其他的所有原因我们从来没有勇气去面对。”刘陵得住气息,像是个赌徒,在此时此刻押下了灵魂,完全不知自己将会全输或是全赢。“你愿意吗?”他把手中的契约撕成碎片,任由纸花在空气中缓缓堕落。“没有了合约,你愿意留在我身旁,与我一生一世厮守吗?”他强作镇定,语音却仍然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