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了好一会,才理解他所说的话,“你……是在拒绝我吗?”她颤著声音问道。老天!他只是欣赏她?有多少男人乞求她垂怜,而她却独锺意他。
他向她靠近一步。“请不要这么想,我只是不愿意,在我非自由身的情况下追求你……或其他女孩,这是不负责任的。”
“那你什么时候会解除婚约?”
他犹豫一下,然后亳不迟疑的回答。“等我毕业时。”
“两年?”她不可置信的叫道:“为什么要那样久?”她狂乱地摇著头,“不!我不以为我能等那么久。”
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会今所有男人在转眼间化为绕指柔,会不惜任何代价为她摘下天上星辰,他虽不忍,却也不愿轻易开口答应她。
她猛地抬起头,狠狠看著他,“若你想和我在一起,就该立刻将此事解决。”丢完这些话后,她转过身子,迅速的跑离房间。
在书尧温文儒雅的面容上,出现难解的神情,不晓得事情为什么在一瞬间变得如此复杂,他突然恨起自己,为什么他会如此优柔寡断?他不想伤害父母、不想伤害朱敏琦还有君莲,可是到头来,会不会因为他的不忍,而全部伤害到呢?
他闭上眼睛,兀自沉思。
☆☆☆
那晚之后,朱敏琦和书尧的关系变得极为奇特。
书尧很明显在躲著朱敏琦,而她也总是以哀伤迫人的眼光紧紧跟著他,若不是刚好最近政局混乱,学潮、工潮到处盛行,北大更是这些学运的龙头老大,他们竭力要求国民政府停止内战,全力对外抗日,因为日本侵华事实愈来愈明显,所有人都将焦点放在上面,没几个察觉到这两人的异状。
一天,有人匆匆从外头跑进来,“书尧,有你家里来的信。送信的人送错地方,一直到我今天回去才发现这件事,好多天了,我怕是急件,所以赶紧送来给你。”原来是住在他隔壁的同学张浩义。
家书?正埋头写评论的书尧,立刻停下笔接过来看,当看完内容之后,他整个脸都变了,“今天几号?”最近这些天都在忙期末考,考完后,又立刻没日没夜的写稿,所以,他都忙得分不清日子是几号了。
“二十二。”罗平说道。
“糟了,那不就今天吗?”书尧霍地站起身,脸色焦急地立刻跑了出去,留下一脸错愕的众人。
“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王文平问出大家心里的疑问。
罗平也起身,“我跟去看看。”说完,他也跑出去。
“我也去。”朱敏琦也跟了出去。
留在室内的其他人,互换一眼后,也立刻站起来跑出去。同学家中有难,岂有不帮之理,顿时整个时新社只留下张浩义,“这……是怎么一回事呀?”他呆呆的问道。
书尧拦住一辆人力车后立刻跳上去,“火车站。”他吩咐完拉车夫再次展读那封家书。
怎么可能,荣伯和君莲居然要来陪他一起过年?他看著爷爷熟悉的字迹,整个人方寸部乱了。
这一切都太教人抢手不及,连向来脾气好、不轻易骂人的书尧也不自觉地骂出来,“该死!懊死!我现在哪有办法招待他们?”尤其是君莲,爷爷干嘛让她来,这不是存心要他难看吗?一想到那些同学都会看到君莲,他就……
他连忙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信上说他们今天会到,只要火车不误时,他们应该再过不久就会到达,若是顺利的话,他拿一些必要东蚊瘁,就立刻把他们送上下一班火车离开,若不行的话……
他伸手抹抹睑,不行的话……他也没辙了。
到达火车站时,他将钱丢给车夫后,就跳了下去,匆匆跑进站中。他拉住车站执勤人员,“从平镇来的火车已经进站了吗?有没有误点?”
“十分钟前就到了。”
什么?“喔!谢谢!”他吞口口水,会吗?他们会搭这一班火车吗?还是会搭下一班?他开始在拥挤的人潮中引颈找寻,希望能找到荣伯的身影──
突然在月台左侧发生小骚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撞我们家的孙少女乃女乃,看我修理你。”一听到这声音,书尧整个心都揪起来。
是荣伯!
他连忙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向被他撞到的人道歉。
当看到那个熟悉身影时,他差点没吓坏,因为荣怕正拉著一个男人的领子,拳头已经高高举起,只差没有打下去。
“荣伯!不要!”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旁响起。
他看过去,再一次呆住……君莲?天!才几个月不见,她似乎又长大不少,变得更美了。
君莲一身青布裙,简单朴素,背上背著大包包,两手各提著两只鸡和两只鸭。
他重重才上眼睛,天呀!他们就这样提着从都儿岭到北平?
君莲急急拦住荣伯,“荣伯!我不打紧,只是跌了一下不碍事的,而且这儿人多,难免会撞到人……”刚刚下火车,正站在月台寻找书尧时,这个人突然撞了她一下,让她跌倒,手中的鸡鸭差点就月兑手跑开,幸亏她有先见之明,事先用绳子绑住它们的脚,才没闹得鸡飞鸭跳。
“谁说的,你看这小子贼头贼脑!分明是故意来撞你,吃你的豆腐。”荣怕狠狠瞪著这个看起来像瘪三的家伙。
“不!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被抓的人不停挣扎地说道。
不过,怎么动都没用,因为荣伯可是山上的猎户,体格、力量都是一等一的棒。
“少唬我,不给你这小子一点教训,怎么会懂得走路要长眼睛?”荣伯那一拳正要往下挥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也响起来阻止他。
“荣伯!别冲动。”
“孙少爷!”
“书尧哥!”一见著他,君莲差点扑过去抱住他,欢欣得叫出来!但不知为何,脚像生了根般,只能定在那痴傻的望著他。
他比前几个月壮硕多了精神充沛,神采奕奕的样子,看起来玉树临风,更加俊美。
“荣伯,放开人家。”书尧走到荣伯的身旁,他望向那个人,“你应该不是故意撞到人的吧?”
“当然不是!”那人连声否认。
“既然这样,就放了他。”书尧劝道。
“知道了。”荣怕将那人拉近,“下次再不长眼睛,胡乱撞人一通,被我抓到,看我饶你不?”说完之后,才松开手。那人拿起自己的柬西,拔腿便跑。
“孙少爷,你可来了,我们还正愁找不到你。”荣伯笑道,拿起刚刚搁在地上的包包。
“抱歉,我刚刚才拿到信知道你们要来,所以才会迟了……”书尧转向君莲,“莲妹,你好。”
君莲不敢看他的眼,低下头,“你好,书尧哥。”
“你们怎么会来呢?”书尧到现在还是转不过来,因为这一切都太突然。“这一路来,还习惯吗?又是换船、火车的?”很奇怪地,看到君莲,他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欣喜,才一段日子不见,她整个人长大不少,睑上稚气虽然犹未月兑,但已散发出少女特有的清丽。
一说到这,便让君莲忘却初见他时的羞涩,“我这一辈子从没见过那样多人、车,还有那么多大房子,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可以不让牛拉就会动的车子……”她忍不住兴奋形容起路上的所见所闻。对从未离开山上的君莲来说,进了大城市的她,就像刘佬佬进了大观园般,处处觉得新奇、惊人。
原本还对他们乍然到来而惊愕不已的书尧,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充满兴致的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