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沉寂的PUB一下子又恢复热闹。
“你对别的女人有没有这么粗暴?”被高远辉拉到大街的陆央庭,愤愤甩开他的手。高远辉握牢拳头,某种熟似的情愫教他丧失冷静。
“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由我问你,我在里面喝酒喝得好好的,你干吗无缘无故拉我出来?”“你疯了?那里头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喔!这么说来也包括你!”陆央庭挑起讽刺的眼梢,心房因情绪起伏过大,令她忘了理性分析高远辉言语中的深层涵义。高远辉一时辞穷,搔首踟踢的模样即时呈现。
他不明白为何阿央突然有此转变,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除他以外的男人看见她的美丽。已经拼不过众家女子,他可不要届时又冒出一堆男人。
“你!你赚女人玩腻了,所以换个花招来勾引男人吗?”话一出口,高远辉已在心底骂死自己,这不是他的真心话啊!陆央庭杏眼圆睁,万万料想不到他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言语。
她是以什么心情踏出这一步,他难道没有思考过吗?
笨蛋!她怎么会笨到相信他有思考的能力、相信他会懂她的心情?二十几年的友谊也不过尔尔!“你嘴巴放干净点!别把每个人都与你同等视之。”
“你向来只化淡妆,没有必要绝不穿女装。怎么?今晚吹什么风,你连假发都戴上,难不成你打算用这副德行找个女伴吗?”明明知道自己的口气不该如此蛮不讲理,像个吃酸的丈夫,可他就是控制不了。“你不是不爱男人吗?”“对,我是同性恋,我爱女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找男人当我的性伴侣,我底子里毕竟还是个女人,我有。”她气话说得义无反顾。高远辉神色倏地愀然,双手攫取她的细肩。“你怎么可以……你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天地几乎在旋转,曼眩了他的视线。阿央不该是这种女人,纵然身边女人换过一个又一个,他清楚她依然洁身自爱,她不会为了这该死的目的寻找男人才对!“你惊讶什么?你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儿去……”谎话一层层编织,她不想回头,也回头不了,因为接下来淬然而及的猜测将她推入黑暗的深渊。“喔……我懂了,你不甘愿对不对?因为我和男人的第一次不是给你?”“你说什么啊?我在乎这个干吗?”他根本没有思索到这方面,他只是不希望阿央受到任何伤害。“你如果不在乎,你生气什么?我睡过多少女人,你怎么就不生气?”
他气啊!甚至嫉妒至极!可是他忍住没有回答。
“不一样……你爱女人是你天生的倾向,但你找男人却纯粹是满足你的生理需求,你这叫做糟蹋自己,你懂不懂?”陆央庭敛起唇畔,面无表情地锁紧高远辉。
“就算我糟蹋自己,也犯不着你多管闲事。”峻厉的漠然已将她团团包围,然而错爱的悲哀她却无力制止。“我是你二十几年的朋友,我不能不管。”她的冷漠令他胸膛环聚着痛楚。“朋友?”她不免惨然一笑。“我们交情若真如此深厚,为什么你不明了我?为什么不懂我这些举动背后的意义?”高远辉怔忡,陆央庭怆然转身,被着夜色的投音此时竟格外清晰,令人痛彻心扉……
手中的打火机跟他作对似的,老是点不着,高远辉一气之下索性把它扔进垃圾筒。“辉哥,怎么了?你这几天情绪都不太稳定喔!”公司新进的女同事借故来到他面前,矫揉之后的嗓音、频送秋波的双眼,在他烦闷的思索间,根本看不在眼里。
“没事。”他拿起茶杯,发觉里头空无一物。
他按着额头,叹了口气,起身步至茶水间。打开置物柜,咖啡喜的罐子空空如也。“妈的!”他低声咒骂。
人在走霉运时,什么事都遇得到。
那日和阿央分开后已经一个星期,他却什么答案也没找到。他们至亲至密,她却说他不懂她。举动背后的意义?他实在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他不禁软手,茶杯应声碎于地。
“远辉,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妮贞恰巧进们,赶紧叫高远辉挪到别处。“你走开,我帮你处理。”
他愣愣地移动脚步,如石化的人像。突如其来的答案,将他全人击溃。
会让一个女同性恋彻底改变形象,成为全新的女人,不是只有一种可能吗?她有喜欢的男人!
谁?会是谁?!他猛然想起那间脏乱的地下室。
会是他?
“远辉!远辉!”妮贞见他没有反应,干脆拍拍他的脸颊。
他倏地回神,两眼呆滞直视妮贞。
她的模样虽然模糊,却渐渐在他心中凝聚成一股自欺欺人的力量。
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是高远辉啊!凭他的条件,想要什么女人随时都有,何苦把自己逼进这个背水涯,朝思暮想一个女同性恋?陆央庭算什么?不过也是女人罢了。他又不是非得要她!
没有把握的呐喊在内心喊了无数次,硬要求自己接受。然后他深呼吸,摆出最迷人的笑容。“妮贞,今晚有空吗?”
哗啦哗啦的水声倾泄,热气迷蒙了浴室的毛玻璃,隐约显现其后婀娜多姿的身材。宾馆的大圆床上,躺着个赤果半身的男人,双手置于脑后,嘴角扬着浅笑。对,这才叫生活、才叫乐趣。他高远辉合该如此享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一辈子!想要女人就有女人,想上床就上床,想谈情说爱就谈情说爱,哪个女人不入他的瓮?何必老是想着那女人!她既没女人味、又粗鲁的要命,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从小到大,只会威吓他,一不顺她的意,什么手段全都会出现。总是和他抢女人,总是靠她外表和大脑瞒骗众人,她……唇畔的弧度抿直了,往事历历如绘,眼前浮现的尽是她的影子。
浴室的门此刻正好开启,妮贞含着甜美的微笑,仅里着一条毛巾步出。
“远辉,让你久等了……”
“对不起,妮贞。”高远辉跳下床,急忙穿起上衣。“我得走了。”
“什么?!”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我突然记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没处理,所以……抱歉,房间的钱我会付。”他抓起外套,歉然地低头说道。“你开什么玩笑?是你找我来的耶!”妮贞刷白了脸色。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和你上床,我……”一和她,恐怕他会喊错名字,况且,现今他的已经系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混账!”感觉受辱的妮贞,狠狠掴了他一巴掌。
斑远辉自嘲地模模左颊。“你骂的没错,我确实混账!”
语毕,黯然离去,只留下们后不断叫骂的妮贞。
顶着夜空,漫步街头,高远辉不住地看着手机按键,迟疑了会,最后还是决定按下。“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他落寞地结束通话。
阿央大概把手机关了。
他再试着打到她家里,也没有人接听。
会去店里吗?
一想到“WAKE9”,他心情Down到谷底。
悬着不安,他仍然迈出步伐,朝人声依旧鼎沸的世界前进。
唉踏入店门,一双双欣羡外加赞叹的眼光不由自主聚集他身。然而他浑然不觉,只急着在五彩灯光与混乱人群蹂杂里梭巡他思念的身影。很快的,失望进驻他心房,但在别见某人后,他随即被另一种情绪占据。他肩后以手指挂着外套,跛跛的德行像在加强薄弱的自信,步向吧台前。“喂!”他不客气地喊道,但专注与其他客人谈话的阿铁,并没有发觉他的存在。这使得高远辉更不高兴,于是手拍桌面,昂声再次叫道:“喂!你这家伙!”阿铁无辜地望着他,仿佛搜寻记忆似的,随即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