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想不到如此英气凛然的小伙子,竟是女儿家,也难怪你会爱上她。”
言嘉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着。“彤弓她……是我在白家的第一个朋友,她从未将我视为奴仆,还自愿成为我的亲人,抚平我当时失去养父养母的悲伤。在我的心目中,她已经比朋友重要上好几百倍。”
“所以你割舍不下?”
“爹,我……”
成懿行手一挥,阻止了言嘉的话语。
“你们的深厚感情,我非常了解,就如同我至今依然忘不了你母亲一样。不过,你必须明白,彤弓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实际的身分。”
“我不在乎,我只想陪在她身旁。”
“你呀……”面对言嘉这般痴情,成懿行都不知该喜该忧。“白家在江西也算有头有脸,一旦彤弓的身分曝光,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加上唐亦晴落水,这事……”顷刻间,成懿行眸光一闪,眉间眼梢浮上胸有成竹的笑意。
“爹,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有个好办法,可以让彤弓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成懿行迎上言嘉木然的神色。“不过,有个条件,事前你绝不能让彤弓知晓这个办法。我想看看,你们的感情到底可以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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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宅大厅里,弥漫着凝重的别离伤愁。
“你真的下定决心上京城?”艾虎反复问了许多遍。而厅外来人闻言,倏地停住,颤抖着步伐,躲于门侧,侧耳倾听。
“艾大夫,承蒙你费心教诲,我不能报答万分之一,却还要离去,实在非常抱歉。”言嘉双膝跪地,内心感伤不已。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艾虎急忙扶起他。“我教你,是因为你确实是块可造之材,盼望你将来悬壶济世,救治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而非贪图的你的报恩。其实,以你现在的能力和好学的精神,已经足以独当一面了。奉养父母,是为人子女的义务,我看我也挽留不了了吧!我只期望你别忘了身为医者的慈心与责任。”
“艾大夫,这点我绝对不会忘记。”言嘉信誓旦旦地坚决道。
“我书房里还有好几本医书,你带着,我相信以你的资质,即便自学,也一定可以参透。”
言嘉躬身称谢。
“言嘉哥,你不打算回南京了吗?哪个地方不去,偏偏到京城!京城那么远,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啊?”春晨泪眼滂沱的。
言嘉模模她的头,安慰道:“会有机会的,只要你我都记得彼此,距离不是问题。”
突然,一直闷不吭声的小曼拍了桌面,大伙儿视线齐朝她而来。水亮黑眸暗藏悻然,她以手语问道:“彤弓呢?你已经放弃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言嘉为难地垂首,不做任何回答。其他人则一团雾水,言嘉放弃了什么?和彤弓有何关系吗?
此刻,厅外的彤弓屏着呼吸,鼓起勇气步入厅内。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言嘉做了选择,她不能有任何伤心难过的表情,她不能造成他的负担。
“言嘉,终于决定上京城了?”几乎咬紧牙根在忍着,彤弓尽可能笑得开心。
言嘉当然看得出来彤弓背后的心情,他和她一样痛苦,却只能简单答道:“嗯!我爹已把南京一切都处理妥当,这个月出发的话,新年之前必定可以抵达京城。”
“那……祝你一路顺风。”
“妳也是。”
小曼撇开视线,为两人如此的对话感到心酸。
数日后,在成府发船的同时,彤弓怀着所有苦楚寂寞,踏上与言嘉完全相反路径的归途。
尾声
时光荏苒,转眼间春暖花开的季节已渐入尾声。
一日,白无衣闲来无事,漫步离白府数射之地时,一辆马车踢踏而来,停在她面前。
车内探头出一名清秀俊朗的男子,笑颜和蔼地询问道:“这位姑娘,请问白锦川白老爷的宅邸是否往这个方向?”
无衣盯住他双眼,他顿觉心头冷意一颤。好一会儿后,她置若罔闻地继续向前走。
男子觉得莫名其妙。他表达错误吗?他赶紧下车,追上无衣。“姑娘!”
“大老远自京城赶来,您这位侍读学士真不轻松。”无衣转头,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大吃一惊的神情。“当说客不容易啊!尤其是这么棘手的婚姻。”
“你为什么……”他独自南下,只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目的和行程。甚至此番前来他并不打算表明他的官职身分,只求说服白老爷。眼前这位陌生姑娘,何以得知?
“在问路之前,最起码得报上姓与名!”
“啊……对不起。”他傻傻地道歉。“在下姓袁,名之宾……”
“今年的榜眼,官拜翰林院侍读学士,从五品。是吧?”
他呆愣住。为何她对他的来历如此清楚?她到底是……
“袁公子,无论您是否为了报恩,小女子都希望您能倾尽全力。彤弓与言嘉的幸福就在乎您言语之间,请您务必努力,让他们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有,我那无缘的弟媳,您可要好好珍惜。”
袁之宾自此已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与亦晴在京城巧遇言嘉,得知事情始末,在成老爷的授计下,他自告奋勇南行宜丰,就为促成这段佳缘。此事就他们四人知晓,她怎会全盘皆知……等等,她说弟媳……莫非她是……
当袁之宾回神时,无衣早已走到街路对面,漾起浅浅靥辅,朝他说道:“不必惊讶,我不过是可以读心罢了。您沿着这条大路,没多久就可以抵达白宅大门。”语毕,她盈盈离去,留下一脸愕然的袁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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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的桃花树,今年开得格外灿美动人,可惜树下的人儿却无法如桃花那般生气活力。
自后门绕进花园的无衣,第一眼就望见树下的彤弓。她步向桃花树,踢了踢佣坐出神的她。所谓徒剩空壳的活死人大概就这德行吧!
彤弓半睁眼,稍稍看清了眼前人。
“还认得我吗?”无衣挑眉,冷冷问道。
彤弓毫无笑容,点头。
“一个骆言嘉就把你整成这样,你未免太可怜了。”闻及言嘉之名,彤弓瞳眸的嗟叹更添数分。
回到宜丰后,彤弓报了唐亦晴的死讯,众俱惊讶不已,只有无衣像没事人一般。白锦川为此不知责备彤弓多少遍,夙夜忧烦白、唐两家的关系恐因此而破灭。
然彤弓根本无心理会,失去言嘉的日子宛如永无止境的熬炼,空白地疲乏。是非对错,她已无力也无余地置于心中了。
无衣扬扬诡谲的唇畔,苍灰的眸里驻留玩味的笑意,她蹲身低语于她耳畔,“你放心,我相信你的幸福很快就会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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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要彤弓入赘?”白锦川不可置信瞪着眼前笑容可掬的袁之宾。
“是的。”应他要求,内厅仅剩二人,其他闲杂人等全部避开。
“开啥玩笑?我白家就这么一个独子,入了成姓,我白府谁来继承?”
“白老爷,请先息怒,听我说完再发火还不迟。”他慢条斯理地笑答。“令郎先前娶了唐家小姐,却不幸落水致死,现在连个尸首都末寻获,试想,唐初龄会放过白家吗?”
“这跟彤弓入不入赘有何干系?”白锦川不悦地反问。
“白老爷,这您就不懂了。”袁之宾有条不紊地仔细分析。“唐小姐落水一事,唐家若认真追究起来,白少爷肯定月兑不了责任。道义上的牵连也就算了,万一唐家不放过,硬是扯到商事,凭您两家势均力敌,恐怕又会重演联姻之前的复杂竞争,搞不好落了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