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我听得清清楚楚。”莫尧学做第一证人。
“我也是!你还劈头就骂了我们家小姐一顿。”红惜赶忙回应。
其他下人纷纷交头接耳,回忆当时的状况,没有人能否认曾听到刘袖琴说这样过的话。
“就算有又如何?那里是瑟锦院,我会认定倒下的是采卿,有何错误?”
“是啊!你说的没错,不过,连尸体全身都没看过,还能马上判断出她是头部被砸得稀巴烂的,恐怕就只有你了。”
此言一出,刘袖琴顿时血色尽褪,身子也开始颤抖。
“我只是……猜测。”
“华儿手持短剑,一般人看见了,都会认为采卿是被剑刺死的,你的猜测未免过于神机妙算。”莫尧皇步步逼近她,铁青著脸孔。
“我……反……反正不是我,采卿手里不是握著纸张,上面不是写著白华儿吗?”刘袖琴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你没有接近尸体,为什么知道纸张的事?”
刘袖琴呆滞而无力地跌坐于地上,宛若听见那个计划了好久的幸福未来,在顷刻间破灭的声音。
“这张纸与你送去华儿房里的信有著相同的脂粉味,华儿从不用脂粉,采卿则是最讨厌薰衣草的味道,所以这两样东西绝不可能出自她们之手。”莫尧皇痛苦地攫住刘袖琴,摇晃著她。“为什么?!采卿和你有什么仇恨,你为什么下此毒手?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想问自己啊!”刘袖琴空洞的双眼泛著泪光。“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爱我?为什么你总是需要这么多女人在你身边?我对你忠实,你连感激都不施舍给我;那些女人一而再、再而三背叛你,你却仍然流连不去。为什么?你告诉我啊!”
莫尧皇垂下了手,巨大的悲切正以极快速度啃蚀他。
“所以,我要杀了那些女人。”刘袖琴倏地露出魑魅般的笑容,黑白分明的大眼凶光闪闪。“二姨太、元采葛,还有何采卿,她们该死,她们全都背著你偷汉子。尤其是那个何采卿,真是蠢得可以,才三两句话就吓得她遣走了所有婢女,还乖乖照我的吩咐请你们观赏她死亡的好戏。妓女就是妓女,永远改不了的下贱,哈哈哈……”她的笑声回荡在大厅,刺耳而凄厉。
“她们……不是自杀?全是你一手安排好的?”莫尧皇的声音显得虚幻而遥远。
“相公,我都是为了你,你要感谢我才是。”刘袖琴脸上已失去正常人的光彩。“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只要她死,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幸福地在一起了。”
莫尧皇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他牢牢抓住她的手臂。“华儿没有背叛我!”
“我知道,但是她阻碍了我们。”刘袖琴理所当然地笑道。“所以,死路一条。”
话声甫落,她迅雷不及掩耳地朝华儿扑去,而华儿居然不闪躲、不逃开,任由刘袖琴扼紧她的脖子。
“华儿!”莫尧皇拼了命拉开刘袖琴,被她抓伤了脸孔。
李捕头和衙差合力制住了刘袖琴,莫尧皇则以身体挡护华儿,生怕刘袖琴再有疯狂的举动。
“为什么不逃?白华儿你这么想死吗?”刘袖琴披头散发地大喊。
华儿泪流不止,“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爱他……比任何人都爱他……”
刘袖琴停止了挣扎,表情在一瞬间凝住。“我早该看出来的……我早该看到你的心,而非你的外貌,我早该阻止相公爱上你的……”
刘袖琴就这么被押离了生存许久的莫宅,华儿哭倒在莫尧皇怀里,泪水似乎怎么也流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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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违已久的景象依然存在,只不过……荒凉了。
沿著湘红池漫无目的地走著,不晓得何时何地才会是终点。
倏地,有人从身后牵住他的手,莫尧皇回头,看见华儿担忧的脸庞。
“怎么了?”他问。
“我觉得……你好像快要消失了一样……”微风撩起华儿的青丝,同时也撩动她内心的忧思。
“怎会?傻瓜!”莫尧皇揉著她的发丝,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然而,华儿心里太清楚了。他一直强忍著,把所有的自责、伤痛全往肚里吞。
刘袖琴带给他的打击,也许超乎他所能承担。
不知不觉中,华儿视线模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尧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在你身边守护你。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能力,但是只要你需要我,天涯海角、刀山油锅,我都愿意追随承受。”听起来如同老掉牙的承诺,却是她最真诚的心意。
“这是你说的,千万别忘记。”莫尧皇敛起笑意,嘴角肃然抿成一直线。
“那么我要你答应我,不准故意再将自己置身危险中,知道吗?”
华儿泪眼微垂,颔首。
“袖琴的事已成过去,我不希望你把它当成你的责任,更不希望你用你的生命去交换。当袖琴掐住你脖子时,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了。我没有办法想像失去你的生活,我可以不要任何人事物,但绝对不能没有你。”莫尧皇的声音在发抖,一思及可能失去华儿,他害怕得几乎发狂。
“我也是啊!”华儿哽咽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不想看著你痛苦。
我知道琴姐带给你的打击很大,可是我却不晓得该怎么办,我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能够,我多盼望你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由我一个人承受就好。”
“我不要你一人独自承受。”莫尧皇紧紧地拥她入怀。“所有的情绪,不论喜怒哀乐,我们都一同分担。”
“那么让我陪著你,你的忧伤就是我的忧伤,你想在湘红池畔走多久,我也要跟著走下去。”华儿认真地说道。
“不用走了,我已经找到终点。”莫尧皇托住华儿的脸庞,含情脉脉。“曾经的伤害和背叛在你出现后已化成灰烬。对于袖琴她们,我有深深的愧疚,但是我不会再将自己锁在悲伤的塔里,因为我们的情绪是共有的,我不要你因我而伤心难过。”
华儿绽放欣喜的笑颜,莫尧皇俯身贴近她的脸庞,薄唇尚未印上,华儿脚尖轻踮,环住他的颈子,主动送上香唇。如何都无所谓,只要他不再心伤,只要他快乐,她就心满意足了。
“你不会怪我将你关在柴房吧?”莫尧皇在她耳畔低问。
“你打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是凶手,所以才将我囚在柴房,而非立即把我送进官府;你当时的眼神早已说明一切了。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毋需言语,单凭彼此的心灵契合,就能洞察彼此的心思,这就是信任的魔力。莫尧皇终于更深一层地体会到了。
想。事实太明显了,况且小昱才是“正主儿”,一切都合理之至!
“这位是……”莫尧皇瞟瞟华儿,寻求答案。
“她……”华儿不想多做隐瞒,深呼吸后启口,“她是我的二妹,白小昱。”
小昱慌张地扯扯华儿衣袖,华儿朝她安抚一笑,然而笑容中蕴藏著不易察觉的落寞。
莫尧皇并不怎么感到诧异,他挑挑眉,颇具兴味地说道:“原来你就是白小昱,果然有出水芙蓉之貌。”
华儿虽然尽量避免揣测莫尧皇的言外之意,可心头的窒闷却怎么也挥不去。
mpanel(1);“尧皇,小昱想同我住段时间,可以吗?”
“可以啊!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子,想住多久都不是问题。?”莫尧皇豪爽答应,眼里浮起不怀好意的光芒。
“还有,这件事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白家。”如此要求,华儿没有把握莫尧皇不会追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