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心不在焉,才导致这盘棋结束得这么快。”
“老总管,我不甘心,再来一盘。”
吕老总管看出华儿的目的,他缓缓起身。
“四姨太姓元,名叫采葛,大多数下人都唤她作葛姨太。”
华儿遮口低呼,采葛果然是莫尧皇的妾。
“她为什么要自尽?她月复中不是还有胎儿吗?”华儿急忙追问。
吕老总管额头一皱。“五姨太,老吕尚有要事待办,先告辞了。”
“等一下!”华儿奔上前双手拦住他。“老总管,你既然称我一声姨太,我应该有权利知道吧?是少爷害死她的吗?告诉我啊!”
她急切想知道真相,想明白莫尧皇是否真是如此狠心、冷血。
“五姨太,你想从我这儿获得什么证明呢?我说是或者不是,不一定代表就是真相。”吕老总管宛如透视了华儿内心深处。
“可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对我说谎。”
吕老总管无法正视华儿清澈的褐眸,他无奈地摇摇头。
“五姨太,对不起,很多事还是少知道的好,告辞。”
华儿呆立原地。
老总管不肯明说,是不是意指莫尧皇确如外面所传闻的狠毒?
她所爱的他,果真害死自己的妾吗?
华儿失魂落魄地上楼,却惊觉采葛不见踪影。
她明明躺在床上睡午觉,她趁著她睡沉了,才敢请老总管前来。怎么这会儿却消失无踪?
华儿里里外外巡了一遍,一个影子都没寻著。
假如她下楼,背对楼梯的老总管或许不会察觉,但她应该会看见。
糟了,红惜又不在,没人帮她。如果让别人见著采葛,麻烦可大了,她不能容许采葛被关进湘红院。
彼不得莫尧皇的规定,华儿四处找寻采葛的下落。
不找还好,一找华儿才真正体验到何采卿所说不假,莫府大的吓人,更惨的是,她迷路了。
东西南北都搞不清,就算找到采葛她也找不到回蘅芜楼的路。
忽然问,一声尖叫划破天际,华儿寻声冲去。
但见一处广大庭院里,采葛怒视眈眈,步步逼近跌坐地面的刘袖琴。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采葛咬牙切齿地重复著。
“什么孩子?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孩子不是我害死的!”刘袖琴不断退后,惊吓令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去了。
采葛瞬间扑上前,手腕扼住刘袖琴的颈子,欲置她于死地,刘袖琴绝美的脸容惨如槁灰,血色渐渐消褪。
周围下人聚集得愈来愈多,是惧怕或不愿,总之无人肯出手搭救。
华儿赶忙奔往采葛,拉开她紧箍的双手。
“采葛,你醒醒,我是华儿啊!快住手!”
采葛松了手,失落灵魂的双眼流下了泪水。
华儿抱紧她,忍不住也啜泣。
“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刘袖琴好不容易狼狈地站起来,手颤抖地指著采葛,唇瓣抖得厉害,问道:“元采葛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出现?白华儿,你使了什么妖术?”
“我没有,她确实是四姨太,只是……只是精神有点恍惚。”
下人们一听见采葛是四姨太,霎时退得老远,眼神表情明显含著惧骇。事隔两年,没见过采葛的也就罢了,见过的大概也早就记不得其容颜,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无措。
看来事情闹大了,这下她怎么把采葛安然带回蘅芜楼?
“这里是怎么回事?吵得大厅都听见了。”闻及这个愤怒的嗓音,华儿知道完了,采葛是带不回去了。
采葛僵直的身躯定定仁立,悲凉的眸瞳锁住了莫尧皇惊讶与愤恨的神情。
她的泪水停止了,抿直的唇线展开弧度,她笑了,但却是充满嘲弄的意味。
华儿第一次看见采葛脸上出现傻笑与悲伤以外的表情,然而她的嘲弄,仍然蕴藏哀伤的影儿。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莫尧皇蛊魅般的黑眸此时燃烧著熊熊大火,他步伐颤巍巍地接近采葛。
“这里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莫尧皇大吼。“你该老死在湘红院,你该尝尽甭独与绝望,你没有资格在这里!”
华儿感觉不太对,莫尧皇目光里的理智正在急速消褪中。
他……他会失去控制!
“你这个背叛者!”莫尧皇勒住采葛的脖子,华儿使尽力气要分开他们,但莫尧皇是个男人,力量不是华儿可敌。
采葛泪珠再次滚落,可是与先前不同,她是噙著笑意,两手垂落,毫不抵抗。
刹那间,华儿有股错觉,也许采葛想死在莫尧皇的手里,她盼望由他亲自解决她的生命。
不行,采葛不能死,不管她本人想不想死。快点,谁来帮帮她啊?
“少爷!”吕老总管以身体硬是隔开了莫尧皇的攻击,莫尧皇不住地发抖,瑟缩在吕老总管怀中,口中念念有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伤害我?”
“少爷,别怕,别怕,有我老吕在这里!”吕老总管不断轻拍他的背。
华儿红了眼,心似被拧住,痛得难以喘息。并非因为她看到了莫尧皇脆弱的一面而失望,而是对他的无助、悲伤感到难受。
他究竟背负著什么过去,会让他足以如此失控?
莫尧皇忽然闭眼,整个人昏厥过去。
“进福,快,去请大夫!”吕老总管焦急地吩咐。
“少爷!”华儿伸手欲帮忙搀住莫尧皇,却被刚刚一直不插手的刘袖琴推到一旁。
“你想少爷被你那张脸吓死啊!”她毫不留余地地骂道,接著转向下人们。
“你们这群笨手笨脚的,请你们来吃闲饭吗?快把少爷扶到我的金棂馆。”
刘袖琴胜利似地瞅了华儿几眼,然而对于华儿身后的采葛,却是连正眼也不敢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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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儿蹑手蹑脚钻进金棂馆附近的草丛,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清房内的一举一动。
大夫合眼静听莫尧皇的脉动,完毕,他自床沿起身。
“怎么?大夫,少爷他没事吧?”吕老总管著急问道。
“莫少爷只是一时激动,气急攻心,没有大碍,我开帖药方,给他服个几天就行了。”大夫迅速写下处方。
“谢谢您!进福,送大夫。”吕老总管咐吩。
“到底发生什么事?相公怎会无缘无故昏倒呢?”何采卿忧愁地抚著莫尧皇的额头。
刘袖琴不是滋味,冷冷挥开她的手。
“这里是我的金棂馆,可不是你的瑟锦院,少碰相公。”
“什么话?相公是咱们的,我为什么碰不得?”何采卿不甘示弱喊著。
“二位堂嫂,可不可以不要吵了,让堂哥好好休息。”莫尧学竖眉不悦。
刘袖琴与何采卿不情不愿地噤声。
“这话说回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何采卿不放弃问道。
“还不是那个白华儿,不晓得她怎么变的,竟然弄得出元采葛!”刘袖琴眸里满是气恼与畏惧。
“采葛?她不是死了吗?”何采卿讶异问道。
“元采葛是谁?”莫尧学朝吕老总管一问,但后者视线却留在门外。“老总管?老总管?”
“啊?”吕老总管倏地回神。“您说什么?”
“我是问元采葛……”
“我看尧学少爷您该回去休息了,您刚从朋友家回来,就遇上这事,也累了吧?”他没让莫尧学问完话,又打断刘、何二人的对谈。“琴姨太、三姨太,你们也折腾大半天了,回去休息吧!”
“休什么息?这儿是我的地方,我当然得留下来照顾相公。”刘袖琴急欲打造自己的形象,让莫尧皇再度回心转意。因此莫尧皇醒来时,她一定得陪在身旁。
“我也要!”何采卿话一出口,刘袖琴狠狠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