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不爱她,她相当清楚,所以她使出浑身解数,务要他动情。然而,从以前到现在,耗尽了力气,结果依然不变。
他的一颗心,比天上云彩更加难以捉模。但她绝不放弃,不仅莫府正房的位子,连同相公的心,她一定要得到。
“相公当然动心,只不过,动的不是爱情的部分,是对美人的正常反应。”
她膘了华儿一眼。
“你连正常反应都得不到吧!”
刘袖琴连声再见都无,趾高气扬地,迳自离开蘅芜楼。
“这女人来干什么的?她有病是不是?”压抑了好久,红惜终于爆发出来。
华儿咬咬下唇,心沉著。
不论是刘袖琴或是何采卿,其实她们都爱著莫尧皇吧!虽然她们的爱可能带有许多条件,但深深被吸引却是事实。
莫尧皇谁也不爱,对她而言,是悲是喜?
第七章
C“我等你好久了,我好想你,日日夜夜都在等待,一直等待。”
眼看她视若无睹就要踩入水中,华儿仓卒趋前,然而,握住她上臂的华儿,支持不了她的重量,重心不稳,两人噗通一声,双双跌进了湘红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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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头发不擦于,万一染上风寒怎么办?”红惜拿著毛巾在蘅芜楼里追著女子四处跑。
幸好湘红池不算深,华儿使劲攀上岸上石头,两人才因此得救。
“你给我安分点!”红惜的脚力获胜,她只手抓紧女子,另一手替她擦拭发丝。
洗过澡的她,倍觉娇稚。华儿细细打量,她的年龄应该与她差不多,以她清秀的气质,不像是府内女婢,可是也没听说莫尧皇有什么姐妹和他同住,那么这个女孩究竟是谁?
无论如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并不是一个正常人。
“小姐,你打哪儿来弄来这个人啊?”好不容易解决完她的头发,红惜喘下一口气。
“说来话长。”华儿边解释,还得边拉开攻击红惜的她。
“这个女人明明有病,小姐,我看我找个大夫给她看看。”红惜模模被她扯发扯得发痛的头皮。
“等等,我们先搞清楚她的身份再做打算。”
“搞得清楚吗?瞧她那副德行,我看祖宗十八代全忘光啦!”红惜噘起嘴,不高兴地说道。
华儿牵她坐定床沿,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微笑,如同华儿刚开始遇见她的模样。
“你必须告诉我,我才能帮你。”华儿不放弃地问。
“帮……我?”她似乎有了回应,手指著自己。
“对,我能帮你,但需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华儿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
“你能帮我找回孩子吗?”她兴奋地握住华儿双手,黑眸展现希望光芒。
“孩子?”华儿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孩子怎么寻?
“你不能吗?”失望霎时罩上她的眼。“也对,谁能呢?”
“不……”华儿最怕看见这种眼神了,那会让她跟著难受。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她不理会华儿的回答。自顾自吟起诗来。
“这是什么?”红惜没有听懂。
华儿怔住,她记得,彤弓教过她这首诗。
“这是诗经王风的‘采葛’,她为什么吟出此诗呢?”
女子仿佛听得懂华儿的疑问,她傻傻笑道:“我的名字就叫作采葛,采葛是我的名字。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如纺衣般,她持续重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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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葛静静沉入梦中,华儿半坐起身,凝视床上一旁她的睡脸。
夏夜的凉风徐徐,贴在肌肤上倍觉清爽。
华儿下床,走近窗沿,仰头,一轮明月煌煌。
采葛可以说是累得睡著的,红惜陪她玩了好一会儿,她才哈欠连连,愿意乖乖上床休息,这也实在难为红惜了。
话说回来,采葛到底是谁呢?假若非仆非亲,还有什么可能让她出现在湘红院?
华儿闪掠一丝记忆,她怔忡。
三姨太不是说湘红院的主人是二位死去姨太中的一位,如今那里应该是荒芜、无人居住之所才对。为什么采葛会在那儿?
阶梯上藓苔鲜少,定是常有人出入,莫非采葛住在湘红院?但是它看起来就像废墟,压根儿不会让人联想到还有人能住在里面。
除非……有意掩人耳目……不让别人发现采葛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
华儿仔细回想采葛的一言一行,再加上何采卿的描述,她霍然转身,盯著床上那张秀美脸庞儿。
难不成她是湘红院原来的主人,莫尧皇的妻妾之一?
她不是死了,而是疯了?可能吗?
华儿按著胸口,甩甩头设法镇定。
倘若确实如此,她绝不能让别人发现采葛的行踪,不然,采葛恐怕会再度被囚禁于湘红院。
是的,囚禁,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骗外人说采葛身亡,事实她却被囚禁起来。
这是莫尧皇的杰作吗?她可是他的妾啊!他怎狠心?
月影逐渐朦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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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芜楼前的石桌,吕老总管眉开眼笑,手里把玩著象棋棋子。
“难得五姨太好兴致,找我老吕琢磨棋技。”炮锁将土,车马在旁窥伺,这盘华儿注定又输了。
“包括这局,我已经连输三局了,老总管,偶尔也让让我这个后生晚辈。”
华儿笑道。
“呵呵,棋局的世界是不讲人情的,如此你的技艺才能进步。”谈到下棋,吕老总管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傲气风发,目光锐利,下手绝不留情。他酷爱象棋的程度,与嗜酒者喜爱喝酒一样,棋局里,是他吐真言的最佳时刻。
华儿就是知道这点,故意摆下棋赛引他入瓮。以他在莫府的资历,铁定知道采葛与莫尧皇的渊源。
“不过,以一个女儿家,你的功力算是了不得了。”吕老总管难得在棋局里夸奖他人,就女孩子而言,华儿是第一人。
“象棋这门功夫是我三妹教我的,可是,我从来不与她交手。”华儿重新排过棋子。
“为什么?因为她是你的老师吗?”
华儿莫测高深一挑眉,眼稍藏著笑。
“因为尚未出手,她就看穿我的心思了。”
吕老总管不太能理解,华儿也不多言,最重要的目的尚未达到,她哪有空扯东扯西!
“老总管,听说蘅芜楼后面有座池子,叫做湘红池,是吧?”华儿故作若无其事提起。
“没错。”吕老总管没有异样,两眼挂在棋盘上。
“迎池还建了栋湘红院?”
“是啊!‘他依然没有抬头。
“湘红院现在里面还住人吗?”
吕老总管终于有了反应,他眼里透露戒慎,注视著华儿。
“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你去过湘红院?”
“怎……怎么可能呢?少爷吩咐过我不能踏出蘅芜楼啊!”华儿带笑蒙混过去。
“您怎么会知道湘红院?您不是几乎足不出户吗?”吕老总管目光仍是谨慎。
“啊……我是听三姨太说的,湘红院以前的主人是一位姨太,不晓得她现在怎么了?”华儿明知故问,暗中观察吕老总管的脸色。
只见他双脸微垂,愁思飘上了面容。
第八章
琴声于任谷园里悠扬地缠绕,乍听是清朗温婉,但细鉴下,却蕴藏著不浅的烦躁与迷惑。
刘袖琴贸然闯入任谷园,任谷园是莫尧皇不想有人烦扰的清静之所,任何人没有他的允许,不得越雷池一步。
“琴姨太,不能进去啊!您听见琴声了吧?少爷在弹琴时,就是在思考事情,您若进去,连我这下人也要遭殃的。”家仆苦巴巴地说。
“他最近都睡在任谷园?”如果府内三个女人的居所都寻不著他的话,大概只剩任谷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