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那当然┅┅”何叙君低下头,声气虚浮。
因为是他,她才愿意的啊!
她的愎言令他更寒心。
“没想到你不只是个红颜祸水,还是个工於心计的女人。”风从虎语气生硬。
何叙君急着解释:“打一开始我就不想入宫,如果能不必入宫,又能留在你身边,就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让你点头,而且,只要我不是清白之身,后宫便容我不下,皇上再想要我也无可奈何。”皇后娘娘曾以为她和傅谦有私情,给了她这么做的灵感。“我是急了点,并非工於心计,我只是为自己争取想要的未来!”
争取想要的未来?
“只要能帮你,谁都可以吗?”风从虎酸涩地想起,她曾月兑离他的羽翼,飞奔至萧北辰身后,转而寻求他的保护。若后来追上前来敲她房门的人是萧北辰,那么现在得到她的人就是┅┅风从虎全身泛起醋酸意。
何叙君杏眼圆睁,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斜睇了她,“所以,你为了不必入宫,才下定决心随便跟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只要他能保护你?顺便毁了你的清白?”索性说个清楚,让她无言反驳。
“不!因为是你,因为是你,我才┅┅”她才愿意委身啊!何叙君咬起下唇,颊上唇上的红潮一同泛滥。
“别咬!梆以为这样,我就┅┅”该死!他明明就会因此而心软心阚,她的牙齿像哜在他心上似的!
风从虎伸手按上她的唇齿,试图掰开她的牙。
“明日,我下朝后会去晋见皇上,你等着。”他咬牙。不论她用了多深的心机,她完全抓住了他的弱点┅┅他该死的责任感!即使是背叛皇上,他也会尽力如她所愿!
还有,更该死的┅┅他爱她!
何叙君松了口,急道:“那你会求皇上成全我们吗?”
忠诚与情爱在心中交战,难以两全的忠义,这回他决定选择后者┅┅风从虎恍惚一时,保留道:“但是你别期望过高,皇上对你┅┅很执着,还是有可能不顾礼法,硬纳你入宫。”
就凭他当日护送何叙君入金雀宫的过程,以及皇上对何叙君下落的殷殷垂询,依皇上那份执着,风从虎对他们的未来不敢过於乐观,只能尽力而为。
会吗?亲眼见过文皇后,何叙君不相信皇上会爱她更甚过皇后娘娘。
“那你呢?你对我呢?”何叙君追问,小手攀上他的臂膀。
他想要她的永远!风从虎忍住心中的狂吼,不想让她抱太大的期望,重重呼气道:“由皇上决定!”
抛下这句话,风从虎轻轻卸下她攀住他肩上的手,毫不留情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留下何叙君孤伶伶地继续窝在冰凉的床上,啃噬寂寥。
由皇上决定?天啊!他对她的感情、他们的未来,由皇上决定?
真不愧是个忠贞的将臣!
何叙君真想大笑一场,更想狠狠大哭一场。
是她低估了风从虎的忠诚,更高估了他们的感情。她抛去矜持,厚着脸皮送上自已,这背水一战,是押错了注?
原以为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其实不小。除了肯定皇后娘娘曾帮她的忙外,她也已不是清白之身了,失去了入宫为妃嫔的资格,皇上没理由还想要她!包何况,她不相信自己能介入那对完美的帝后夫妻之间,皇上对她的迷恋,也差不多该醒了,若他真是个有道明君的话┅┅
她如此乐观地盘算,却料错了最重要的一着棋──风从虎。
原来他为了皇上,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双手奉上!
何叙君在天黑之前,不曾跨步走出房门;在天亮之前,不曾阖眼。
※※※身为继威将军,风从虎誓死效忠皇上,征战沙场,血染战袍是常事,马革裹尸更是他预期的生命终结方式。皇朝近日与西戎议和,边境平静无事,除了例行操兵练演外,不需他披挂上阵,当然更毋需他流血,但这阵子,他的心倒是常被血染得红透。
何叙君烙在他心上的血牙印,总会随着她自虐朱唇,跟着一并沁出丝丝血红,染红并熨烫他整颗冰冷的泮石心,然后痛入骨子里。
思考一整晚,如同与敌军决战前夕,风从虎慎重地一次次自问是否谋略妥当,布阵可否更为精细,敌军状况如何┅┅他战战兢兢的程度如同与敌对阵,但令他惶恐的是,他这回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誓死效忠的皇上。
这回,战的是情场,皇上是他的情敌。
“启禀皇上!”风从虎恭敬地屈身行礼。
可惜他的敌人┅┅皇上,似乎没将他摆在眼里。
“皇上?皇上?”风从虎连叫数次。
魂游天外的阳廷煜,缥缈的思绪终於被风从虎拉回。
“末将已捉到何叙君,皇上可要见她?”风从虎问得小心翼翼,不显情绪。
“找到人了?”阳廷煜覆述,看不出特别欣喜。
“是的。未将知道她是皇上的宠妃,是以将她安置在家,不让她逃走,若皇上要见她,末将可以即刻便将她送进宫里。”
风从虎凝着全身备战,语气呆板得如同例行的军务报告。
阳廷煜挥手道:“不必了!她不是朕的宠妃,从来都不是。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要嫁傅谦也成,要回崎怜县也行,你送她一程。一切如她所愿,就当朕放了她一马,反正她不在乎朕,朕少一个她也无所谓。”
皇上知道傅谦和何叙君的婚约?所以一向视何叙君为囊中物,称她为爱妃的皇上,不要她了?这不会比敌军临阵退兵更令风从虎错愕,他都还来不及开口恳求皇上呢!
“怎么啦?风将军?”阳廷煜唤着。
“没事┅┅”情敌不战而退,连求都不必,风从虎尚未获得战胜的真实感。
“西戎边境无乱事,所以朕派你去抓她,确实大才小用了。此事,朕有愧君王本份,委屈你了,风将军。”
斑高在上的皇上向他道歉,风从虎惶恐地低头:“不敢!此乃未将职责。”
“辛苦你了。”阳廷煜说完便起驾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英明睿智,处理国事有条不紊,甚少有心神不宁的时刻,但今天┅┅
尚未跟着离去的小常子顺口道:“风将军,皇上这会儿是为皇后娘娘而心神不宁。最近皇上迷恋娘娘迷得可彻底,那位何姑娘啊,皇上大概已经忘了,幸亏还没入宫,否则一定不是娘娘的对手。”他叹口气摇摇头,“唉!皇后娘娘如此得宠,也不知对皇朝是福是祸喔!哎呀!我可没空多嘴,这就跟着伺候皇上去了。风将军,请。”
“送常公公。”风从虎目送小常子慌张离去的身影。
此时,风从虎心中终於落实一股欣喜。何叙君不必入宫了,她是他的了┅┅这个事实,令他直想朝天大叫,痛呼畅快!
快回去告诉她!她一定会甜腻地瘫软在他的怀中,娇嗔地怨他狠心,怎不早早先哄哄她,害她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然后,他要请求她的原谅,再风光地将她迎娶入门,成为他的将军夫人。
想起她昨晚也一定同他一样不好过,风从虎忍不住心一阵阵抽搐,又刺又疼。幸亏已雨过天青,他要好好补偿她。
※※※雨过了,天末晴,风从虎满心阴郁。
何叙君人呢?
“她没说她去哪儿?”风从虎发狂地抓着丫鬟大吼。
“奴婢以为,何姑娘只是出门走走┅┅”丫鬟战战兢兢地面对他的怒气。“何姑娘没带任何东西,将军也没下令禁她的足,奴婢自然不会想到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