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文彤辉停下脚步,示意背后跟随着的侍女和侍卫也停下来。
“皇后娘娘?”娇采忙着上前询问何事。
“没事!只是突然想在这儿歇会儿。”
文彤辉自顾自找了个事台坐下。亭台相当隐密,三方具有茂密的榕树围绕,各色花卉穿梭其间,点缀着丛丛绿树,又占去不少树间空隙,这亭台更不容易让人发现。文彤辉便从茂林拂疏间,远远观看着几名后宫女子的嬉戏。
“咦?娘娘,几人之中,好像有几个是数天前刚得新嫔级的选待吧!”娇采提示道。
“嗯!”文彤辉点头,“穿着绿衣的是郭婕妤郭捻香,穿着红衣的郑娱灵郑美鹃。”其他人很面生,不是宫女使该是选侍。
“娘娘好记性。”
“本宫封的,自然记得。”
那次凤禧殿召见选侍之后,文彤辉从五人言谈之间找出一些共通点。
她们容貌都在水准之上,却全部出身寒微,全是平民之女,家境也许不错,家世背景竟连最低的九品官衔都沾不上,不免令她感到疑惑。
敝了!皇上不是最重血脉的,怎会临幸这些寒微之女?难道不怕生下自己不要的子女?此事有待琢磨琢磨。
五人当中,文彤辉最注意的是才人戚清。看得出来其他几人都是庸才,没见过什么世面,见了皇后就脚软,唯独戚清思虑最清晰,也很懂人情世故,最登得上体面。如果要争宠,这个女人无疑是最可能出头的一个,可惜,她的家世会是一个阻碍。
可以预料未来几日,戚才人必会有所行动。
再观察吧!得要戚清有个本事,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才算。如果能,她会好好助她一臂之力,只要戚清别妄想她皇后的位置,爬多高她都不会阻止。
“咦?娘娘您瞧,她们在做什么?”娇采呼。
沈思中文彤辉把注意力收回,看见郭捻香和郑美鹃两人,似乎和其他女子起了冲突,甚至有动手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文彤辉因着郭捻香掌了一名女子一巴掌而皱眉,再看到郑美鹃竟然踹了另一名女子一脚,忍不住起了身。
真是不像话!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这样殴人?文彤辉挟着怒气,干脆过去一探究竟,几名侍卫和宫女也赶忙起身跟着。
“什么事情让郭婕妤和郑娱灵气成这样?非要动手不可?”
文彤辉冷冷的声音插入了她们之间,点名的两人,包括地上伏跪着的两名女子,统统一起望向来人……
“皇后娘娘!”郭捻香与郑美鹃的面容像罩上了黑幕,既沈又青。身边几个宫女模样的女子也慌忙下跪。
“怎么回事?”文彤辉对着发呆的几人又问。
遭到攻击而伏在地上的两名女子从未见过文彤辉,但听说是皇后娘娘,便挣扎地起身行了个大礼,她们临危不乱的态度让文彤辉有丝讶异。
冰捻香与郑美鹃分别心虚地低下头,浮现不安的色,互相示意对方解释。
等不到她两人的解释,文彤辉打算问问两名遭攻击的女子,另外有一名女子却适时抢至她的面前跪下拜见。
“叩见皇后娘娘。”来人是戚清。
“戚才人,怎么你也在?”文彤辉没注意到她从哪个方向冒出来。
“禀娘娘,臣妾自方才一直在一旁赏花,适巧也见到了她们起冲突,正要过来劝解时,娘娘便出现了。”戚清解释道。
“嗯!”天晓得威清是不是打算在一旁看好戏,见她出现才赶紧走出来?文彤辉顺势道。“这么说来,她们几人是为了什么而争执,你看得很清楚喽?”
戚清用力点头。“是的,娘娘!臣妾看得一清二楚。”
文彤辉看着不安的郭捻香和郑美鹃,又细看了遭到攻击的两名女子。
“戚才人,就由你来说吧!”她道。
“是!”戚清压抑着振奋的心情道。“这两名选侍,一名没来得及参拜郑娱灵,另一名是因为错唤郭婕妤为郭舞涓……”
这是戚清等待多时的机会,她本在一旁聆风赏花,不想管闲事,但见到皇后娘娘出现,心里便琢磨着才上前,好争取这个表现的机会。她没将话说得很明,没有加油添醋,也不站在任何人一边,只是点到为止,但已够让文彤辉了解了。
“戚才人说得可对?”文彤辉问道。
众女一致点头,文彤辉便朝郭捻香道。“郭婕妤,舞涓和婕妤只差了一级,你又何必计较?唤错使唤错,更正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过,何必掌嘴?今天要是你居为妃,唤错你可就是大过了,既然不是,就算了吧。”
言下之意,小小婕妤也敢作威作福?郭捻香再怎么没见过世面,也懂得惹恼了皇后娘娘,她战战兢兢地哀求。
“娘娘教训得是,臣妾知错,以后绝不再犯,请娘娘恕罪。”
文彤辉没唤她平身,朝郑美鹃道。“郑娱灵,你也太没有耐性了,选侍来不及参拜,等一等就好,何必动手动脚呢?何况,选侍和娱灵一样是妃嫔级,只不过选侍是最末的一级了,参见就好,不必行参拜大礼吧?说到这儿,方才你参拜本官,似乎也慢了点……”文彤辉的声音拉得长长的。
郑美鹃听见文皇后的数落,不禁汗流浃背,刚要开口求饶,只见文彤辉以轻松的口吻笑道。“没关系!本宫有的是耐性,等一等就好,慢一点儿不是什么大罪,你说是不是?”
郑美鹃惭愧地磕头谢罪。“谢娘娘开恩,臣妾知错,下次不敢了!”
看着她们小人得志便拿鸡毛当令箭的模样,文彤辉不禁感慨起来。得到这么一点地位便开始作威作福,要是让她们爬上了天,可不知要怎么节制呢?她在心里叹了一声,没理会两人,转向两名女子。
“两位选侍,姓名为何?哪里人氏?家里作何营生?”
两人对看了一眼,其中一名低着头道。“回娘娘的话,臣妾年蓉,是常州人氏,家父是常州刺史年远,已有五代为官。”
常州刺史之女?“年蓉,抬起头来。”文彤辉吩咐道。
年蓉依言抬头,不畏不惧的模样就像方才一样从容,相较于郭捻香和郑美鹃,则是大大的不同。文彤辉前着另一名选侍道。
“那么你呢?”
“臣妾方萱梅,是中州人氏,家父是中州知府,上为官也有三代。”
中州知府之女…文彤辉也唤她抬头,方萱梅的反应虽然没有年蓉从容,还算是坦然。
辟宦之女果真气度就是不一样,教养真好,不像郭捻香和郑美鹃,欺善怕恶,见识浅薄。文彤辉心里对她们起了嫌恶,对眼前两名女子起了好感。
“两位可曾受女史安排与本宫见面?”
“回娘娘,有!是五天之后。”年蓉道。
“嗯!本宫期待着那一天,你们起来吧!”
“是!”
一干人等纷纷起身,郭捻香和郑美鹃也迟疑一会儿,等文彤辉也要她们平身,才敢缓缓站起。
“你们下去吧!从今以后要和睦相处,这种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知道吗?”文彤辉肃然道。
几名女子齐声称是,带着敬畏的心情纷纷退下,只有戚清踌躇着,面色闪烁。
“戚才人,怎么还杵在那儿?日头正毒,不怕晒坏了皇上见了不高兴?”文彤辉开她一个玩笑。
“皇后娘娘,臣妾仰慕娘娘处事公正,明察秋毫,想伴在娘娘身边久一些,所以,舍不得离去。”戚清诚惶诚恐道。
戚清果真有所行动了,早在她冲出来解释这一切时,便该知道她的居心。文彤辉抬头看看烈日。“这样?跟着本宫到一旁坐着吧。晒坏了可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