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泉流曾对她有爱慕之意,蔚云当年已察觉,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不但隐瞒了他大哥的死讯,甚至在明知他是谁的情形下,还捏造身分知情不报,任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装傻或欺骗自己一切都已遗忘,终究不能解决问题。多年前就欠他一个解释与道歉,这是不是上天给她的一个了结的机会?蔚云纠结的心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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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冒昧约你出来,不晓得你还记得我吗?”蔚云出现在钟泉流面前时,着实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云儿姑娘?当然记得。”钟泉流得见当年意中人,欣喜自然不在话下。虽然只是匆匆十数天的相处,对她的印象却历久弥新。
蔚云趁钟泉流来访之际,趁大哥不注意时,留了字条约他城郊相见,并未留名,只说有要事相告,钟泉流半信半疑地赴约,没想到来者会是多年不见的云儿姑娘。
“钟姑娘近来可好?”蔚云客套地问。
“她啊,去年刚出嫁,妹夫宠的无法无天,怎么不好?”钟泉流苦笑。
“那钟公子你呢?”蔚云又问。
“不好不里。自从接了大哥的担子,镇日奔波,日子就这么过,难得空闲,说不上过的好坏;总而言之,淡而无味。”钟泉流为人正派,接手钟家事业后与黑道划清界线,一反昔日钟清流嚣张狂妄的作风,钟家的帝王式狠霸气焰便收敛了不少。
蔚云笑看着他,心里却是歉疚不已。
“不知姑娘何以得知在下行踪?”钟泉流问道。
“你住在我家里,我想不知道都不行。”蔚云拐着弯回覆他。
“你……你是刘家的人,”钟泉流心中有不祥预感。
“是的。我是令兄失踪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你刘家要找的人,”蔚云低着头,回避他的目光。
“你是刘家小姐?!”钟泉流愕然:“那么我大哥呢?”他急问道。
“四年前自钟山坠崖后,尸骨无存。”蔚云将他坠崖经过重述一遍,心了跟着又痛了一次。
钟泉流只是静听着,并不打岔。没想到他的大哥竟是为了一个女子而失掉性命,更没料到眼前多年来挂记在心上的女子,便是大哥舍命相爱之人;这是天意吗?作恶多端的大哥以此作为生命终结的方式,可会获得得上天的宽恕,稍减他昔日的罪孽吗?钟泉流并未落泪,凄然神色挂在脸上,久久不发一语。
蔚云知道他正在哀戚边缘,想说些道歉的话,反倒是钟泉流先开了口。
“如果大哥知道他救的人现在已平安回到家,相信他会含笑九泉的。”钟泉流见她面有愧色,出声安抚。“刘大人之死是大哥的错,如今他已尝命,还望刘姑娘能饶恕他的罪行。”这么推论起来,想也知道刘家的大火是他大哥干的了。钟泉流反倒向他求情。
“你不怪我害死你大哥?”钟清流有仇必报,他的兄弟竟然完全不同,蔚云心中无限感叹。
“我大哥也有错,这事就到此为止,两家的恩怨就这么了结吧!”钟泉流放下多年的心事,无限轻松。虽然得到的答案是天人永隔,纵有悲伤,也好过悬宕在心上一辈子。
蔚云点头同意。
“不知那位“君公子”是何人?”钟泉流想起蔚云的哥哥是刘逸扬,那么“君上华”的身分只怕也是假的。
“他便是上官公子。”蔚云目光涣散。
“也是被我大哥掳走的?”钟泉流慢慢将片段拼凑起来。上官公子曾经舍命救蔚云,既然不是兄妹手足之情,那么应该是……钟泉流吃着多年前的陈年老醋。看来钟家人注定与刘家小姐无缘,轮不到他大哥,也轮不到他。
“嗯。”蔚云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爱的是他吧?”钟泉流不放松地逼问。
蔚云回避地洞悉一切的了然眼神,沉默而不安。
“那么为何不见上官公子,独见你只身前来?依你们之间的“交情”,他不该放你单独来见我,却自己躲了起来。”钟泉流的声音有些尖峭,刻薄地指责上官君骅。
“我和他已分道扬镳,从此互不相干。”蔚云低头回避他的尖刻,淡淡地为上官君骅辩驳。
“什么?”钟泉流不敢相信。当年上官君骅的所作所为,就算手足之情也不过尔尔,谁相信这样浓烈的爱竟然在四年后便起了变化?“绝婚?休妻?他在搞什么鬼?”钟泉流气他人在福中不知福。
“不是。”蔚云疲惫地摇摇头。“这当中有太多的麻烦,分道扬镳对大家都好。”
“不好!”钟泉流不暇细思,直言道:“如果只是所谓的外物“麻烦”阻挠,多的是解决之道。怕就怕感情生变,任何解决之道都是枉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多少“麻烦”,如果是我,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蔚云静静听着,思绪跟着飞转。
“其实这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个好机会?”钟泉流话锋骤转,语调变柔,“我也许不必这么好心,在这里为你们设想,大可趁虚而入,一偿当年未竟之宿愿。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吗?”
君子便是君子,连要争取女人,都还礼貌性地询问,这等君子行径真是迥异于钟清流,这两人真是兄弟?蔚云再次感到怀疑。
“可是我已经为他生了个孩子,你受得了?”蔚云微笑问道。
钟泉流显然如她所愿现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这不是我受不受得了的问题。”他颓然道:“问题是你受得了吗?孩子将会一天天长大,看着相似于他的笑脸,只怕你心中的余情不但不减,更会向下生根,在这种情形下,你受得了身边的男人不是他?”钟泉流叹口气,沉默许久后又问道:“你们之间有心结?”分明是余清未了,他怎恨得下心将她绑在身边看她受苦?罢了!
这话将蔚云钻入牛角尖的神智敲了个半醒。“他以为我的心里有……你大哥,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忘掉他。”钟泉流客观的言辞,给了她些许安慰和依靠,不知不觉对着他说出心里话。
“你的心里有我大哥?”钟泉流有点羡慕。
“有。不过是感激之情,对他舍命相救而感动,只是我从未爱过他,但君骅并不相信。”
“你对他说过吗?”钟泉流抓住症结。
“没说过。”蔚云心虚地摇着头。“当年我并不愿拖累他,一直不断拒绝他,对我们之间的前途也不抱乐观态度,所以我什么话都没说过。”钟泉流似乎很有办法,总是一眼就能看穿事物中心,不像她被表象所惑。她不知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
“那他怎么知道?”
蔚云的优柔寡断,被钟泉流这话完全敲醒。只要她肯说,就算他再多疑,说一次他不信,那么两次、三次……只要能让他相信,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她的心中已燃起希望,对钟泉流来说,却是彻底失望的结束。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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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有多少意外与巧合,可以让命运之轮瞬间出轨?就那么一丁点,些微细小的因缘际会下,种种意外与巧合像是专与轮轴作对的石子泥巴,将平行的车辙导偏轮道之外。
轮道虽偏,也不尽然全是坏处,也许他日亦可能走出属于自己的另一片天空,比方说现在。
意外?巧合?
蔚云宁愿相信这是上天的刻意安排。当她看见上官君骅出现在前方不远处时,还以为思念成狂,眼茫茫地花了眼睛。对方似乎也与她一般吃惊,尤其看到了她手中的宝宝后,平板冰冷的面孔立刻转换过十几种面貌,令蔚云暗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