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扯下小莫头巾。她来不及出口惊呼,乌黑的秀发瞬间散乱地被在肩上,襯着她一张惨白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竟然成功的让我相信,这样美的脸,天下会出现第二张,而且还是个男人!”倪夙潮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目光炯炯地紧盯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沉痛地道。
他知道了!他还是知道了!小莫原先以为可以躲掉的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临了,而且来的突然,她毫无心理准备。
“你怎么可能知道?”小莫喃喃问,表情略带不信又有些迷惘,她相信自己并无破绽。
“不希望我知道?”他摇摇头:“刘小莫啊,你好狠的心,眼睁睁看着我半年来在你面前吐尽心事,越陷越深,竟然还想这样一走了之,甚至不愿让我知道。你的心是肉做的吗?”一字字的指责,痛述她的无情。
小莫不得不动容。倪夙潮的心意,她并非没有感觉;起先以为他只是一时迷恋,复来发觉他的情感日渐浓烈到难以自拔,她又何尝不动心?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伴随着许多的顾忌令她躊躇不前。
“好!就算我是刘小莫,那又如何?证实了我的身分又能改变什么?”小莫昂起下巴,倨傲地道。
的碓,他实在不能怎么样。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一个永不能磨灭的事实,那就是她是别人的妾,他凭什么妄想能和她白首偕老?名不正、言不顺,既不合情也不合理;她和刘公子既有婚的感情亦佳,他也不是没亲眼见过,要他们分开岂是他开得了口的!
他沮丧地立刻低下头,方才逼人的神采也不见了。
“对不起,我忘了你还有刘公子,忘了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忘了一切只是我一廂情愿。”他强笑道:“知道你的身分后根本静下下来,只想快点儿到你,表明心意,没顾虑到会增加你的困扰。真的对不起……”鼓胀而兴奋的心情突然像重重洩了气的球。
他受伤的神情加重小莫的罪恶感。
“你对我的心意我很感激,无奈我骨賤,无福消受。”她的视线垂落到地面,逃避令她心痛的失望神情。
“无福的是我。”他苦笑道。
埋在小莫深长眼睫下的幽怨,勾起倪夙潮最复一丝希望:“我有个不情之请,请你务必老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间完后我掉头就走;你回江南我回关中,今生今世永不相见,可以吗?”他想赌最后一把。
“你问吧,知无不言。”小莫被他那离别的淡然口吻打动了,不忍拒绝。拒绝他一向是件困难的事。
“你,小莫,从头到尾,喜欢过我一丝一毫吗?”他表情严肃,一字一顿,缓缓问道。
他不相信从头到尾全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不相信小莫对他毫不心动。就算三年多前她无意于他,这半年来的往事历历在目,除了两人的友誼,的确还多了那么股同性之间不该有的相互倾慕,错不了。这股潜藏的倾慕在他婚事碓定后,再也压制不住,令他震惊,也令她动摇,从两人不小心对上眼就会交綜视线许久,可证实他不至于是一廂情愿。就算她是水性杨花的女子也罢,只要碓定她的心在这半年內已远离她公子,飞到他身边来,他就不能放弃。
他要听她亲口承认。
没料到他会开口这么问。小莫顿时眼神不自在地飘漾,晕红爬上她脸颊,迅速散了开来。
“……说没有是骗你的。”她低声道,勇敢迎上他的目光:“我也喜欢你……”
她眼神迷濛,頹泛桃红,秀发凌乱地散在肩上,向来俊朗的双眉此刻柔和地放了开来,不再掩饰她的心情。看得倪夙潮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欖人怀一果,紧紧抱着。怀中的软玉温香稍慰了他多年来的相思。
他的胸膛好温暖,小莫在他的怀中迷失了。她怎能捨得就此离去呢?离开这个好不容易竟得的深情港湾,会有多么困难。
“你还爱刘公子吗?比起他,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又算是什么?”倪夙潮忍不住开口问。
“你说过只问一个问题的。”她在他的惊愕中离开他的怀抱,诺气神色立即降到了冰点。他的问题澆醒她一时迷昏的神智,想起该是她离去的时候了。
他板过她撇开的头,紧抓她的双肩,强迫她与他面对面,不容她置身事外:“如果你不愿回答也没关系,那么听我说完再走。”
他没既她多少的喘息时间,又道:“我要说的是,如果你爱他胜过爱我,那今日一别就当我们从没相识过,如果你爱我胜过爱他,只要你点头,我们去求他成全。”
“他若不肯成全呢?”小莫忍不住问。
“如果你愿意,天涯海角,我们一起逃!”倪夙潮一听她口气稍有松动,趁势道。
“世人不会见容我们的。”小莫不敢相信他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大胆到连她都觉吃惊。
“管他世人怎么想!我要做的事谁敢阻拦。”他握起她的右手:“一句话,你肯不肯?”
“可是我们身分不符……”小莫仍在挣扎。
“我才不信你会认为你的身分配不上我。”他看惯了不亢不卑的小莫向来与他平起平坐的态度,相较他人奉承巴结的样子差了千里远。
“我声名狼藉,天下人尽皆知。”小莫仍在推拖。
“这些我早就知道,你如果在乎,就不会行事还如此离经叛道了。我的名声太好,可以中和一下,有本事你可以把我的名声一起弄坏,如果你办得到的话,我无所谓。”
小莫的心头秤正在两头摇摆。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正等着她的答覆。她凝视他半晌,吐出心中最后的顾忌:“我不是清白之身。”
话一说完,倪夙潮像是不容她再开口般,用力封住她的嘴。天旋地转间,世界像是即将顛覆。他环在她歼腰上的手力道渐强,她伏在他胸前的手微微顫动,越来越激烈的吻令两人双腿逐渐乏力,若不是相互扶持,只怕两人早已倒了下来。
好不容易找回知觉,两人无言地对视许久,试图平息急促的呼吸与心跳。
“你在我心里点了火苗,又添了不知多少炭,让它越烧越旺,用这几斗几斛的水就想熄灭它,然后拍拍走人?哪有那么容易。”他用鼻尖亲暱地顶着她的鼻尖:“我才不相信这个烂理由你会介意,是怕我介意吧?”
的确,小莫以前觉得与公子那段过往是个污点,但这些年来她回想一切,感到不过是个无知的错误罢了,并非罪无可恕,反正她将来不会有夫婿,不必为任何人负责,只须对自己负责,她问心无愧,也就渐渐不放在心上了。
“你不介意吗?”小莫很难相信有哪个男人不介意。
“介意!”他无辜地笑笑:“可是,你的见识,你的聪慧,再也无人可以取代,火已点燃,只有越烧越旺的份,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能拥有你多好,这点小事阻撓不了我要你的決心。你和刘公子的关系我来不及插手,总还来得及抢吧?”既然是因为两情相悦而橫刀夺爱,那抹夺人妾的罪恶感也稍能減轻了。
小莫闻言再无顾忌,他的话化开了她冰封的心。
她身躯一软,主动投人他的怀里,靠上他的胸膛,合上双眼轻声道:“如果我与他仍有关系,我是不会和你么亲近的。”她用下巴抵住他的胸膛,斜转颈顶朝他笑笑:“从来没有向你解释过,我和他自始至终从无婚约。”她约略解释一下她与刘逸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