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天空下起倾盆大雨,校园内的学生餐厅挤满了不愿外出觅食的人潮,晚下课的学生只能干瞪眼或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准备买完东西再躲回教室用餐。
早已在用餐的书禹和谷砚,突然被一个熟悉的甜美女声打断,熟悉到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何人了。
“是很巧。”人这么多,日澄居然还能找得到他,的确是挺巧的事,“你不请我们坐下吗?”看驽钝的石头没反应,董日澄只好自己开口。
我们?
他终于回头看了下,发现日澄的身旁还有一个端着餐盘的原槭。“谷砚不介意的话,你们就坐吧。”
“我怎么会介意呢!”暗自打量完董日澄后,谷砚弯着笑眼表示欢迎。
“你就是谷砚吗?”终于见到书禹传说中女友的日澄很好奇地看着她。
“是啊,你是日澄吧?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谷砚摆出完美的优雅笑容,翩翩俏佳人的模样让另外两位男士鸡皮疙搭掉了满地。
“谷砚,快点把笑容收起来,吓死人了!”原槭抖落满身的鸡皮疙瘩,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没礼貌!”谷砚嘟着嘴,随后又向董日澄露出了个笑容,然后就一反常态地安静低头吃饭,仔细观察另外三个人的状况,话不多的殷书禹亦细嚼慢咽地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于是同桌的四人,明显的划分出两块截然不同的区域,一边冰冷如南极;另一边则火热如赤道。
“这个给你吃。”董日澄夹了一块鸡排到原槭的餐盒里。
“你那么瘦才应该多吃一点啦!”心疼女友的原槭又夹回她餐盒去。
“我的身材是刚刚好,哪有很瘦!你们男生的运动量比较大,所以要多吃一点才对,而且你不是最喜欢吃炸鸡排了吗?”
“唔,好吧。”接受女友甜蜜心意的原械心满意足地咬了口鸡排。
“你要不要喝什么?我去买珍珠女乃茶给你喝好不好?”
“好!”最爱珍珠女乃茶的董日澄一脸心花怒放。
“喂——”谷砚小声地和对面的石头男讲话。“你会不会觉得这种气氛有点尴尬?”甜蜜的两人空间应该是容不下另外两个人吧?
“不会。”殷书禹面无表情地继续吃饭,一抬起头刚好看到原槭拿着饮料回来,而旁边的日澄也正好抬起头来,对着原械灿然一笑。
他的心跳像是突然静止一样,动也不动。
一种紧揪的窒息感梗在他喉闻。
他有多久没看过日澄对他露出这种笑容了?他都快要遗忘她那种纯粹、又令人炫目的笑了。以前只对他这样笑的她,曾几何时,这个笑容已不再属于他而是已经归属在原槭的羽翼下了?
他一直以来照顾的小雏鸟,已经真正的离开他,飞到另外一个国度了吗?
“书禹?书禹?”
比砚的手在他面前挥动,他的心脏又再度律动了起来。“什么事?”
“是我在问你。”谷砚旁的原槭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要不要也喝点什么?刚刚一时忘记问了,我现在再过去买。”
“一时忘记?我看要不是我说我想喝,你根本就忘记你旁边还坐着另外两个人吧?”谷砚哼声不屑。
“干嘛这么说!”他倒很理直气壮。“要或不要?不要就拉倒,哪来废话这么多,我肯请你就不错了好不好!”
“当然要,梅子绿茶,谢谢。”厚脸皮的谷砚马上改变态度。
“他不用了啦,石头不爱喝饮料,顶多喝几滴露珠而已。”一旁的董日澄抢着替他回答。
殷书禹瞪了她一眼。“我不爱喝饮料,我喝水就好。”
董日澄丢给原槭一个“看吧”的眼神,目送男朋友的身影再度挤走人潮之中,一面玩起自己的头发。
殷书禹被她的小动作吸引住,又开始不自觉地盯着她瞧。
日澄心情极佳的时候就会玩起她那头长发,在指间不停卷啊卷的,黑色丝线卷缠着纤白手指,丝丝缠绕,然后散落。
他很喜欢那个景象,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美感,所以小时候总是想尽办法想让日澄开心,但是木讷又不浪漫的他却怎么做都不对,最后只好面无表情地对着她干瞪眼。
“日澄?你在开心什么?”他好想知道为什么原槭能够轻易地做到他无法做到的事?只靠着那杯珍珠女乃茶吗?
“咦?看得出来啊?”董日澄的脸上散发着光彩,即使脸上没有笑容也能让人感觉到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看着原槭就会觉得很开心。”
看着原槭……就会开心?
这就是他所缺少的?他无法做到的……
“别看了,你的眼睛都要掉下来了,趁当事人还没发现之前,我劝你还是赶快将眼神收回来比较好。”谷砚小心地敲着桌面提醒他。
“我、我要先走了。”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慌乱,令他无所适从,“咦?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啊?可是原槭还没回来耶!”董日澄不解地看向他,眼神天真得让他觉得自己不洁。
罢才那一瞬间,他居然出现了一种类似嫉妒的情感,随之而来的,就是惊吓,惊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感觉出现。
“我……没有要喝饮料,所以先走了。”
“你要扔下谷砚吗?”这对男女朋友是怎么回事?两人不是应该要一起走才对吗?
“没关系,我留下来。”谷砚笑咪咪地说。最后以只有殷书禹听得到的音量低语道:“反正我也没什么好逃的,不是吗?”
他有点狼狈地瞪了她一眼,强作镇定地,独自走出餐厅。
***
星期六的早晨,殷书禹很努力地想要利用晨间时光念点书,不过却总是徒劳无功。他愈是想将那些字看进去,那些字就不断在脑中变形成弯曲的线段,互相缠绕。互相纠结,最后一团混乱地成了打不开的死结。
他决定放弃虐待自己,站起身来向窗外望去。阳光照在隔壁的玻璃窗上,光线反射直接射人他眼睛,刺痛地像是要提醒他窗的另一边,那个他极想忽略的存在。
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对着日澄的房间轻轻叫唤着,“日澄?日澄?”
董丫头八成还在睡觉……
他有多久没有以这种方式叫过她了?
以前他们常常就这样隔空叫唤或是聊起天来,虽然他们的房间距离有点远,也不在同一个楼层高度上,但是只要其中一个轻轻叫唤,另一个马上就会探出头来,要说是真的听到声音也不太算,只是感觉好像知道对方在叫自己一样。
他收拾了下桌面,决定不管董家是不是全都还在睡大头觉,他都要亲自去把日澄给叫醒,和她好好谈谈有关原槭的事情。
“叮咚——”他站在董家大门前等着,心理已经有准备可能要按上好几次电铃和站上好一阵子。
正当他的手又要移到门铃按钮时,门却突然打开了。
他将目光转移,却吓了一跳。“昭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董母揉揉疲惫的眼,“我前脚才踏进门,正准备要休息时,你就按电铃了。”
“对不起这么早就来打扰你们,我是来找日澄的,她醒了吗?”
“我知道你是来找日澄的。”董母对他温柔一笑。“日澄好像出去了,你要不要进来等她?”
“不用了。”书禹连忙婉拒。“昭姨你不是才刚回来吗?你赶快先去休息,我不进来打扰了。”
“你跟昭姨客气什么!”董母拉着他的手不容他拒绝地拉他进来到客厅坐下,“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股书禹微笑着回答,“昭姨你这趟去日内瓦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会不会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