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爸妈来时,是你一口答应说好的。”杜皇羽指控道。他不懂啊,当时尹若分明是答应了,为何现在又反悔?
他是家中的独子,要爸妈不反对他跟尹若已经很难了,他又怎么好意思说因为尹若不能生,所以杜家注定绝后,要二老有心理准备。呵,他找死!
所以,让他跟另一个女人生下子嗣是最快也是最好的方法。他的心还是在尹若身上,还是爱着尹若的,他只不过是跟另一个女人传宗接代罢了,这有什么吗?
“我就是反悔了,不行吗?”尹若一样也不能了解。
他受不了大家逼迫而随口答应的话,杜皇羽为什么会当它是真的?随便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必然会在意,不是吗?他在意啊,在意得要死!
“你若不要,大可直接说不要,何必拐个弯说话?”杜皇羽翻了翻白眼,一样受不了尹若。
“我有说过!我说了几百次不愿意,结果呢?你爸妈还不是每隔一阵子就来问一次,还不是一有空就跟我碎碎念。你倒像个没事人,只会坐在旁边看,要不然就推说有公事溜了,你怎么能明白我承受多大的压力……”尹若哭得花枝乱颤,防水性极佳的眼线和睫毛膏在此时完全发挥作用,一点也没有晕开,依然牢平地沾在应在之处,让他继续保持他的美丽。
如果不是因为此事,再加上杜皇羽的冷漠以对,他又怎么会时常离家?一方面他是想呼吸新鲜空气,一方面,则是他还希望杜皇羽会追来。
“你都说好了,我怎么知道你心里不要?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如果你肚子里有我这么大只的蛔虫,你早就上金氏世界纪录扬名全世界了。”杜皇羽没好气地说,他完全不懂尹若此刻的心事,更谈不上怜惜。
“说到底,你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尹若轻声问道。
停止哭泣的面庞上,洋溢着杜皇羽所不曾见过的决心。
“我懂!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都已经答应我爸妈了,也跟那女的有过协定,你总不能要我背约吧!”杜皇羽叹了口气,口吻转为在商场上对付敌人用的精明,完全忘了尹若是他的情人,不是他的敌人。
“所以,你选了她,而不是选择我?”尹若神情哀绝,像是下定了决心,却又有些犹疑。
“我没有选她,我的心底还是爱着你的。”杜皇羽开始觉得和尹若说话是秀才遇到兵,怎么说也说不通。
“可是你吻着她,你跟她上床,你要她跟你生下孩子!”尹若的语调霎时变得凄厉。
杜皇羽怎么能够口口声声说爱他,却跟另一个人上床?自己是喜欢小孩子,也没想过跟小孩子上床或做什么的啊;他很明白,他心底爱着杜皇羽,就是杜皇羽了,为什么杜皇羽就是不懂。
“不!我们讲好了,孩子我会抱回来,我会要她签署一份协议书,说明她放弃辅养孩子的权利,这孩子是我跟你的,由我们来养。”
杜皇羽依然笑着,言谈中却有一种孩子气的天真,让尹若几欲发笑。
“那又怎么样?一样改变不了你出轨的事实。”他冷笑道。
对杜皇羽,他泪已干枯,心结寒霜。
“尹若……”他不懂尹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感觉好陌生。
“爱情,如果没有对彼此的贞节维持,又有什么意义?”语毕,尹若泪流。
“尹若。”杜皇羽心疼地抱住尹若,极度温柔地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柔柔地拍抚着。
“我要的是全部,一点也不能少的全部!你憧吗?少了一点,就不叫全部了。”尹若低泣着。
“等她生下孩子后,我爸妈也不会再逼你,你也能轻松点,这有什么不好?我心底只有你,等她生了孩子,我绝对不会再跟她来往。相信我好吗?”杜皇羽轻声哄着。
他对尹若依然有满腔的怜惜,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减轻尹若身上的压力,何错之有?
错,也只错在他们对爱情表现和解释的方式不同;错,只错在他们俩个性不同难以沟通;错,只错在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
尹若嘤嘤啜泣着,没有出声应答,他将头埋入杜皇羽肩窝处,却埋葬不掉心底冗长的伤楚,他好痛,杜皇羽知道吗?
“尹若……”没听见尹若回应,杜皇羽轻声再唤。
靶觉到怀中的人儿放松了身体,软软地黏压在他胸前,他以为尹若终究懂了。
他低头,柔柔地吻在尹若的唇上,像要将他的心意也一并揉进去般的深入。
尹若无力地瘫在他怀中,任他将他抱上他们曾欢爱过的床。他不反抗,亦不想反抗,对这男人,他心冷了。
好冷、好冷,冷得他不禁打颤,杜皇羽却还以为他是因为快感而颤抖……
他要的是全部啊,少一点点也不行的全部……***
尹若走的时候,被犹自深沉。
他将每一件物品都留下一点,在浴室里喷洒了他最爱的古龙水,将他爱用的洗面女乃留在架上,拿走他的漱口杯,留下牙刷孤伶伶地躺在盥洗台上。取走所有杜皇羽送他的衣物,单单留下他带来的……拿走了最初相遇时杜皇羽所赠的红宝石别针,还有他爱上杜皇羽那天杜皇羽送他的山茶花罗绫表,其余的宝石,全都原封不动地放着。他留下了蓝色眼影和睫毛膏,常用的化妆水和眼霜也留下……
还有,他的心,也一并留在旧金山。
在旧金山最后的日子里,他没有联络任何人,一次领足了需要的钱,径自找了个地方躲到毕业考结束,领了文凭后,飞回台湾。
他一直躲在不需登记名字的小旅馆内,在没课的时候呆看天色,心底有个地方依然麻木。
分析不出是痛苦,或是解月兑……
他更不能了解当自己坐在课堂上时,分了心的他是祈祷着杜皇羽会来找他,抑或是不会……
无论他想的是哪一种,杜皇羽都没有来。
课室上教授写粉笔的声音,一直到他坐上往台湾的飞机时,都还在脑中盘旋;其中,没有他的哭音,也没有杜皇羽的安慰……***
两年后
“欢迎光临!”化着恰如其分的妆,尹若弯腰浅笑着迎接贵客。
“贾夫人,好久不见了,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不过您来得正好,我们刚进了一批白芦笋,不知道您……”尹若浅浅地笑着,帮贵客月兑、挂外套,并以当年他在花街揽客的声音说着诱惑人花大把银子的介绍词。
将贵客送到座位上后,他拿着点好的菜单走进厨房。
才一走进去,他便不顾一切的大喊:“猴死囝仔,那个白芦笋你不准再吃了!”
看见某位仁兄将白芦笋爽快地一一丢进热水中,加一点盐就煮了起来,打算当饭后的零食吃。
见此,尹若脸色乍变,连忙冲过去,抢救还没被去进去的白芦笋。
“我刚刚才跟客人说有白芦笋,你现在就给我当零食吃掉!你教我怎么跟客人交代!”尹若劈哩?啦就是一串骂,一边骂还一边将锅中的白芦笋捞起来,希望能多救到几根。
在一旁的大厨则对尹若报以感激的眼神。整家店里,能从那位仁兄嘴下抢出食物的,也只有尹若一个人。
没办法,谁教那位仁兄挂名是副经理,实际上是这家店的经营人……的宠物!
既然店里某位仁兄最大,他想吃东西,大家哪有说不好的道理,又有几个人胆敢从他嘴下抢救食物出来?
“你肚子这么饿的话,不会去二楼吃包子啊,在这里抢我们的白芦笋干什么?”尹若将捞出来的白芦笋泡入冰水中,还继续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