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店小二明明说邱颖真是名身穿青衣的男子,长得很秀气……”苏想伊一脸绝望地看着穆祯瑞。他煞费苦心掳来的人,怎会不是邱颖真!?
“你说的,应该是坐在我身边,身穿青葱色衣裳的人吧!”穆祯瑞好心地提醒道,他原该单纯无邪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幸灾乐祸。
“不可能……”苏想伊张大了口,吐出这三个字后,便面如死灰,再不能回复片刻前的活力。
原来是他旁边穿著青葱色衣服的人,难怪他总觉得怪,眼前人身形单薄,看起来岁数也不大,“能力”也不太行的样子,怎么会是邱颖真!原来他真的搞错人了。
天老爷啊!那他昨夜睁眼到天亮,还学苏想云嗲声嗲气地叫,不都白费了?
呜……他的贞操啊!下次要他到哪里去找一个处子,来给正牌的邱颖真“使用”?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只能接受。”穆祯瑞安慰他,眼角眉梢依然带笑。
“正主儿没捉到,我居然捉了个孪童!”
苏想伊月兑口而出的话,让穆祯瑞更觉得眼前的少年有趣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过分柔美的长相,和身上华丽的服饰,看起来就像大户人家豢养的孪童;但自从母后把两个嘴碎的侍卫发配边疆,就再也没有人敢说他长得像孪童,遑论直说他就是。
“算了!你是谁家的孪童?我送你回去就是。”苏想伊以哀痛莫名的眼神注视着穆祯瑞,整个身子瘫软在绢被上。他一点也不明白,自己昨天忙了一天,还整夜未眠,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可不行,我家主子很爱吃醋,他要是知道我跟你过了一夜,还发生关系,准会把我狠打一顿再扔出家门;我就看过好几个人被主子给赶出去,从此流落街头,最后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穆祯瑞说得煞有其事,将眉心更皱起,顺便挤出几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如果说前一招已是少有人能抵抗,只要他来得及用,这招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从未失败过。
“那、那你就别回去了,这地方虽然不大,吃的东西也不多,地方还不是我的,不过收留你几日还不成问题。”苏想伊也跟着泪眼汪汪,无限同情地道。
被穆祯瑞带泪的眼一望,苏想伊的心都化成碎片,什么都忘了,更没想到既身为孪童,怎能和众大人们一起用餐?就算得宠,也该是坐在后侧;何况县太爷等官员中,不乏道貌岸然之士,就算邱家的势力再大,他们又怎会容忍一个孪童列座呢?
他只觉得,接个客人一夜不睡就好难,何况是被买入官宦家中的孪童?数夜不能睡是家常便饭,现下又被他所害,回去后要被主人毒打再赶出家门,天哪!他怎能坐视此事发生。
“真的可以吗?”穆祯瑞用力一挤,硬是把眼中的泪水挤出,任它晶莹地滑落双颊,剔透出一串悲伤。
“没问题!”苏想伊忙不迭地点头,希望能给可人儿多几分安全感。他握上可人儿冷冰的手,用真挚的眼神看着他。
而可人儿则绽开了朵奸邪,不!靶激的笑容,又看得苏想伊一阵天旋地转;他几乎不能相信,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人。
丙真没读过书的苏想伊,真该好好了解一下“红颜祸水”的意思,穆祯瑞虽然不是女子,但却是货真价实的红颜,亦保证会成为祸水。
第四章
“你叫什么名字?”
穆祯瑞忍耐着用苏想伊打的冰冷井水梳洗,再吃过苏想伊煮的烧焦白稀饭后,用他婆娑的泪眼,要求苏想伊帮忙搬张藤椅到小园子去,让他晒晒太阳,以暖和他冰冷的身体。
他瞇着因太舒服而睁不大开的双眸,用不知道是欲睡而迷蒙,或是不知该怎么问所以模糊的口吻发问。
穆祯瑞凝望小园里的花树,微微瞇起了眼,感受迎面拂来的暖风。
小院其实不算太小,除了时花艺草外,尚有几株桂树,不是开花的时节,桂树自然未曾飘香;唯望向桂叶时,却能遥忆起不知名的夜里,空气里传来一抹冷香,甜蜜而清雅,令人不由得淡淡笑开。
“名字,这个重要吗?”蹲在一旁百般无聊地拨弄小花小草的苏想伊,听见穆祯瑞的问题后,直觉地反问道。
苏想伊只要想到自己名字的由来,就有点头皮发麻,而且那理由还让他不敢抗议,以免被他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娘,改成更可怕的名字。
“我叫祯瑞。祯祥的祯,是吉祥的意思,典出诗经周颂维清篇,所谓『迄用有成,维周之祯。』
两端则是一种信物,说文解字中说:『瑞,以玉为信也。』不过瑞字亦代表着吉祥的征兆。”没理会苏想伊的反问,穆祯瑞径自答起自身名字的由来,亦思及为他取名的母后。
一般来说,为皇子命名的都是皇上,由众大臣提出意思吉祥的字眼,以供皇上选择;但是母后生他时,父皇和母后感情不睦,连带的他命名一事,父皇也懒得管,最后年轻气盛又个性冲动的母后,便为他选了“瑞”这个字,希望体弱的他能平安长大。
“你姓什么?”苏想伊很是好奇的问,一下子典山诗经,一下子又是说文解字的,感觉上他的名字还真是伟大。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才跟你说。”穆祯瑞甜甜地笑着,微瞇的眼里闪烁着锐利光华。
“我叫苏想伊,我娘姓苏,我没见过爹,所以我也跟着姓苏;想伊这两个字就不像你的名字有很多典故,只是我家那个没什么学问的娘,照我那从未谋面的爹的姓而取的。我娘说叫想伊,就是想我那姓伊的爹的意思;我姐姐叫苏想云,理所当然她的老子就姓云,我家五个小孩,没有一个同老爸的……这就是我名字的由来,很无聊吧!”
苏想伊一口气将他们家怪异的取名法讲完,还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为自个儿娘亲的没学问感到羞惭。
“不会啊!很好听。”穆祯瑞浅笑着,由衷称赞。
“想伊”就是想他爹的意思,不是很美、很真的情感吗?比起他们家讲究字义、排序等等取出来的名字有趣多了。
“哪里好听了,我们没跟娘抗议,还不是一方面庆幸我爹既不姓钱、不姓史,一方面怕我娘一改,不是叫想金、想银的,就成了想财、想势……”苏想伊嘴碎地抱怨着。他只要想到娘亲的取名法,便会自动地打起寒颤。
他是绝对、绝对不要叫想金、想银或想财的,多难听啊!
“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穆祯瑞还是笑得甜蜜可人,低低吟出平常人耳熟能详的诗句。
“那是什么意思?”苏想伊是知道伊人是什么意思,可是其它的就不行了。
“诗经秦风里有首叫『兼葭』的诗,这是诗里的句子,大致上是说一个人在寻找他的心上人。”想了一下,穆祯瑞没有多作解释,只是一味悠悠地笑着说道。
“妳还没告诉我你姓什么?”苏想伊却很孩子气地打断他的细想,嚷着要知道他的姓氏。
“我和皇上同姓。”穆祯瑞俏皮地回答,不想直接说出自己的姓氏。
“原来你跟皇上同姓啊,好巧喔!”苏想并点点头,突然对穆祯瑞的姓氏感到佩服。
他倒完完全全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穆为国姓,并不多见,而天下姓穆却不是皇亲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是啊是啊。”穆祯瑞配合地点着头,唇角挂的笑似乎有些奸诈,却仍不见他心存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