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痴啊!她这么小一个,喂她喝那么多会撑死的!”
“她再下停,我下知道下一秒会毒哑她还是戳聋自己的耳朵!”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斥责着,却不知道争吵的声音只会让小娃儿更为不安,哭得更加大声。
“我的天啊!妳可不可以不要再哭了?妳下午不是还很正常吗?”娜娜真是欲哭无泪。
这个爱哭鬼是下午那乖巧爱笑的小女圭女圭吗?是不是被人狸猫换太子了?!
“妈的!”诺华咒骂一声,冲进书房套上西装外套、抄起笔记型计算机,越过姊姊往车库走去。
“你要去哪里?”见他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娜娜大惊地跟在他身后,焦急地追问。
“去店里赶报告!”
“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啊!”娜娜急叫着。
“二姊,事关前途,我已经浪费了三个小时,没办法再陪她耗下去了。”说他没义气也好,事关他的未来,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程诺华!你别走!”
“回来随妳要打要骂都行!”诺华飞快地拿起车钥匙,不顾身后的姊姊如何拉扯叫喊,直接冲进车库跳上跑车,向她用力挥手后附送一记飞吻,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程诺华!你给我站住!”娜娜尖喊。
响应她的,是远处传来幸灾乐祸的道别声,“再见!祝妳好运!”
“你这个大混蛋!看我会不会饶了你!”娜娜对着那扬长而去的黑影用力嘶吼,怀中的小人儿哭得更大声了。“唉,我不是在说妳啦!”
“呜哇--”
“救命啊--”
月黑风高。
时间,凌晨三时三十分。
气氛有点不对劲……
一阵阵若隐若现的哭喊声灌进躺在枫木大床上的韩泽龙耳中,他别无选择地张开双眼,直瞪着天花板。
三更半夜,怎么会有人哭?而且哭得如此惊天动地、鬼哭神号……他记得附近邻居并没有小孩。
换了个姿势,韩泽龙阖上眼,想再度回到梦乡。
呜哇……
那震耳的哭喊声却不肯放过他,不间断地在宁静的夜空中回响着,向来浅眠的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脸色不好地下床,随意穿上外套拖鞋,嘴里不断咕哝着听不清楚的法文,也顾不得一头金发凌乱不堪,往声音的出处走去。
是娜娜家……
他狐疑地瞪着身前大门半晌,考虑了一下自个儿幻听的可能性,在听见门内那震耳的哭声后,不假思索地伸手按下门铃。
门内先是传来一阵沙哑的响应,接着乒乒乓乓的碰撞声自远到近地响起,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大门开启后,他猛地一愣,生平第一次,大脑停止了运作。
任他干想万想,也万万想不到,迎接他的会是这种画面--
一脸疲累的人儿手中抱着一个大哭不已的小女圭女圭,一头柔黑的长发凌乱地以发夹盘起,几绺发丝滑垂于肩上,原本清灵的大眼神采尽失,眼下有明显的黑影。
“抱歉,威廉先生,我知道你的乌龟们很需要睡眠,我也……”狼狈开门的娜娜以为是邻家那登门抱怨好几次的威廉先生,一古脑地道歉,见门外之人没有像前几次以爱尔兰口音的英文责骂,她狐疑地抬头一看,没想到会看到他。
“啊!是你!”
好不容易自惊愕中回神的韩泽龙竖起剑眉,“妳怎么了?”
“抱歉,把你也给吵醒了吗?我也不……”
娜娜话还没说完,韩泽龙便自行步进玄关。
“她太热了。”
“什么?”一时接收不了他的话意,娜娜狐疑地皱眉。
韩泽龙自她手中抱过小婴儿,大掌轻巧地将她身上的衣服解下,只剩一件汗衣,怜惜地哄着那哭得好不可怜的女圭女圭。“嘘,宝宝乖,不哭了……”
“这样她会冷……”娜娜急着阻止他的动作。
娜娜话还没说完,就见悠悠先是一阵细喘,又听韩泽龙耐心地对着悠悠吟唱出一首低低的、犹如摇篮曲的法文曲子,哭喊的声音缓缓地慢下来,然后没声音了!
天啊!她的耳朵聋了吗?真的没声音了!
“她不哭了!”娜娜一脸震愕地望向悠悠,再抬头看看他,惊讶得小嘴微启。“你是怎么办到的?”
她想的真的没错,他就是神派来的使者啊!
“她穿了这么多衣服,妳又一直抱着她,她不舒服自然会哭。”许多母亲都会犯这种错,以为小孩容易着凉,替婴儿穿上许多衣服,结果反倒让孩子感到不适。
韩泽龙抚拍着小人儿的背哄她入睡,心头却因娜娜已成婚生子的事实一阵沉重。
“老天!原来是因为太热了……”娜娜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玄关的小沙发上,释然地看向悠悠,“妳早说嘛!”
“她的婴儿床呢?”韩泽龙吞下那莫名的感觉,压低嗓音问道。
娜娜摇摇头,“我还没买。”
“还没买?”她搬到这儿也好些日子了,连婴儿床都还没买?韩泽龙皱眉。
娜娜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眼角瞄到挂在墙上的时钟,倒抽一口气。
“哇,五点多了!我还没开始准备东西呢!”
“妳要去开店?”
“当然啊!”她不觉有何不妥。
“那她怎么办?”
“把她带到店里啊!”不然还有什么选择?
“妳在跟我开玩笑吗?”韩泽龙瞇起眼。
“不行吗?”她弯着柳眉,小心翼翼地问。
“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妳带着她四处跑,会把她吵醒的。”
“不行!她不能再醒了,我已经一整天没睡了!”一听到悠悠会再度转醒,娜娜大惊低呼。
她一向早睡早起,是个一天睡足八小时的乖宝宝,被悠悠这么折磨了一整夜,一双以往澄明的眼儿已布满了红丝,活像只小兔子。
“妳还想去开店?”看她的眼皮都快阖起来了,他怀疑她还没走到店里,就在半路睡着了。
“不然怎么办?”她用通红的眼儿无助地望着他。
“休息一天。”
“不行啦!”
“妳这样勉强开店也做不了什……”他话还没说完,眼角留意到她手上那要掉不掉的绷带,脸色大变,“妳的手怎么了?”
“昨天被咖啡烫到了。”娜娜尴尬地吐舌,将扎着绷带的小手藏到身后。
“我看看。”韩泽龙握着她绑着绷带的手,眉心打了个紧结。
这小女人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这绷带是怎么回事?”
“洗杯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想拉回小手,却被他紧紧握着,任她怎么使力都抽不回来。
“妳烫伤了还去碰水?”他忍着打她一顿的冲动,咬牙怒问。
“我……我没请洗碗的员工嘛……我可是有戴手套的……”虽然还是沾到些水将绷带弄散……娜娜缩着脖子,小声地解释。
“手给我。”韩泽龙拧着浓眉,检视着她的小手。“有药箱吗?”
“有。”娜娜伸手指向厨房,“在微波炉下面的柜子里。”
“我去拿,妳坐着别动。”韩泽龙将悠悠交到她手中,转身进厨房找出药箱,回客厅替她上药。
“谢谢。”
“不要开店了,好好休息。”这句话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知道了。”娜娜噘着小嘴,一脸的不情愿。
他没好气地摇头一笑,将药箱放回原处。
“我先回去了,妳好好睡一下吧!”
“妳都吃哪个牌子啊?”戴着墨镜遮住黑眼圈的娜娜被琳琅满目的女乃粉弄得眼花撩乱,随手抓了一罐向抱在身前的悠悠摇晃着,“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