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湛蓝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可是,校长依旧摇着头,无奈地叹着气。
“你知道师生恋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了,现在又牵扯出三角关系,而且另外一个女孩子是学校董事的女儿,他们看到女儿不吃不喝、精神恍惚,心疼得很,对你更是不谅解,已联合其它董事给校方压力,要解聘你。
“我知道你是个好老师,可是,我们的处境实在很为难,而且现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弄得大家都非常难堪。”
湛蓝瞪视着桌面,心里感到非常难过。不都说要实施爱的教育、说要拯救迷途的羔羊吗?她顺着这些原则去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就连同事们也对她另眼相看。
唉!此刻她的心境如同赤足走在冰原上,寒透了。
“如果,我真的做出不符师道的事,我接受解聘。但是,我没有,所以不能就这样走掉,毕竟教育是我一生的志业,在这里不清不白,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这个印记。我希望能够让大家明白真相,洗刷我的罪名之后再走。”湛蓝平静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校长望着她,关心问道。
湛蓝摇摇头,“还没想到。这对我而言,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我想请几天假,好好想想。”
“嗯,也好。董事会那边,我会尽量帮你说话,也许等黄董事长回国,能妥善处理这件事也说不定。”
“谢谢!”
湛蓝木然地站起身,缓缓走回办公室。沿途投射过来的异样眼光已伤不了她,因为此刻,她的心是死寂的,再也没有更难过的事了。
她安排好调课的事后,便离开学校。一个人走到街头,有种天地之大,却无处容身的凄凉之感。
她拨了电话给胡世杰,正在开会。
懊上哪儿呢?她又采取了走长路,藉的疲累减轻内心疼痛的方式。炎热的太阳下,她茫然地走着,感觉像在作梦,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切。
终于,熬不过烈日的炙人,她躲进了骑楼匠下,头昏沉的只想躺下。
这里是哪里?她四周张望了一下,隔一条街,就是胡世杰租赁的地方,先上他那儿休息一下吧!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胡世杰的小套房。
原本她毕业到台北工作时,胡世杰有意要两人合租一间小鲍寓,但她希望再享受一、二年全然单身的自由生活。
这地方,当她还在南部念书时,每次北上都会住在这里,反倒是到台北工作后,便少到这里来了。因为他们相会的地方几乎都在她的住处。
房间整齐清洁得有点不太像男人的住处,这是胡妈妈教导有方。
胡世杰可谓新好男人,把整理家务当成是男人天经地义该做的事,婚后的家事分工表,他勾选了三分之二。
一想到此,湛蓝露出一丝甜笑。在今天重重打击之下,想想他的体贴,更少感到一丝安慰。
她躺到床上,闭目养神。然而,这一、两天发生的种种,像是湛然的告白、师生恋的讹传等等,却如潮水般涌向她。她睁开眼,心里明白此刻的自己根本不可能静下来。
这些打击太大了!她需要做点事情,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才有清明的思路面对这些难题。
她坐在书桌前,打开Moden,想借着大量的资讯稀释那些不愉快的事。
她无聊地打开信件,忽然,她的眼光被一个目录给吸引住——“真相”。什么真相?
明知偷窥是件不道德的事,但她最后还是向好奇心竖起了白旗。
她将目录打开来,不禁愣了一下,里头全都是她写的信,看日期,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寄e-mail给他了,而且,就算要寄,也都是寄到他在公司的信箱。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颤抖地点下最新的邮件,一看称呼,不禁呆住了。
“冰人”,世杰竟然是“冰人”?!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冰人”最后写给她的那几封信,还有世杰若有所指的一些话语,她早该警觉到“冰人”就是他了。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不信任她呢?
她突然感到迷惑起来,不晓得他种种令她感动莫名的行径,是不是有一些阴谋在里头。因为他掌握了她的心思,不禁让人怀疑起他行事的动机是否单纯,存心是否真诚。
她痛苦地抱着头,觉得原已纠缠成一团的心思更形混乱了,似乎没有解开的机会。
突然,行动电话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打开皮包,自埋头拿出电话。
“喂!蓝蓝吗?你刚刚是不是打电话给我?有事吗?”胡世杰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冰人,我……”湛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胡世杰显然受到极大的震撼。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夺去我对你的信任呢?”湛蓝痛心地问道。
“我……我怕失去你。”胡世杰沉声说道。
“什么意思?”湛蓝不解地问道。
“你哥哥出现之后,你就一直显得心事重重,而且,还对我撒了谎,说是要逛街,却是去看他。我没有办法从你嘴里问出实倩,却又心知有异,所以……”胡世杰叹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喜欢这种小人的作法。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幸福,有一个疼爱我的男友,有一个素未谋面、但是能分担我心中愁苦的网友,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我现在只感到不论对这个男友,或是这个网友,都难以再信任了。世杰,欺骗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不管它有着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湛蓝说着,泪水不争气地又滑落下来。
“你说的很对!所以,你应该也能体会我心里受伤的感觉。当然,现在不是争论谁先伤害谁的时候,我只想知道,知道湛然不是你哥哥后,接下去你会怎么做?”胡世杰直言问道。
湛蓝愣了一下。她还在等“冰人”给她宝贵的建议呢!谁知“冰人”是当事人,一样地迷惘。
“你还没回信给我呢!冰人。”
胡世杰苦涩地笑了一声。“我当然还是那句老话,站稳你的立场。既然你已决定要全心全意对待男友,便该懂得忍痛割舍。你的男友不会要求你和你哥哥的关系马上切得干干净净的,因为他知道每一段感情都有相当多的付出,它的建立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要升华为友谊或亲情,同样也需要一段时间。他信任你,也希望能够帮助你,如果你需要的话。”
湛蓝疲惫地闭上眼,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感动。事实上,她现在根本什么都不想去想。
是是非非,对对错错,此刻的她已缺乏判断的能力。
“我觉得好累,我想回我爸爸家。这几天不要来找我,我想要静一静。”
“蓝蓝……”
不等胡世杰把话说完,湛蓝挂上了电话。原是为了寻求慰藉,反惹来更多的伤心。天底下的事有时还真教人模不准。
她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在上头写着:
冰人:
人说,好事或坏事,皆不过三。从前晚开始到现在,已有三件不甚愉快的事。
第一件事,我的哥哥不是我哥哥;第二件事,讹传的师生恋将导致我被解聘;第三件事,我男友化身为另一个人,窃取我心中的秘密。
不会再有更糟的了是吧?否极终将泰来吧?我是如此期盼着。
第九章
湛蓝在傍晚时分回到位于中坜的家。或许是婚姻、家庭的骤变,使得湛蓝的父亲在她研究所毕业那年就提早退休,每日开着车,到林口那块买来的土地上,种些花草蔬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