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这会儿还躺在病床上巴望着宝贝孙女回来见他,现在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真叫薛力头疼得想揍人出气。光火的他犹如一头猛虎狂奔在街道上,那吓死人的时速表已快被他折磨得失去弹性,就在他性子快被磨尽的当头,猛然记起辛叔交代过的话。原来他早算准他们到机场接不到人,或许可以到墓园去试试。
那个墓园犹如欧式庭园,薛力曾陪义父去过两次,他老人家总是伫足在墓碑前,久久不吭一声,甚至不让人陪在他身边,但薛力看得出他满怀懊悔的神情,就像是他铸下什么天大的过错似的。
透着一丝凉意的墓园鲜少有人进来;平常除了打扫的清洁工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薛力踩在稀稀落落的枯叶上,环视四周,果然瞧见李氏墓碑前跪着一个人影;她一袭黑色的中性妆扮,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
薛力静默的伫立在一旁,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一番--她到底有个什么样的个性?放下急于见她而又病危的爷爷,自顾自的跑到墓园来,她难道不诣权衡一下轻重?
他终于耐不住性子的清了清喉咙道:
“你就是李宁儿?”他的口气已相当平缓,若不是念在她是义父孙女的情分上,他绝对不可能如此客气。
没礼貌的家伙!
李宁儿不予理会的凝视着墓碑,她才懒得理那种人。
哼,该死!
对于李宁儿冷傲的态度,薛力气得上火。为免失态,他只好忍着胸中的怒气,快步走向她。
“站住。”李宁儿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什么?他没听错吧?竟然有人胆敢叫他“站住”?!
薛力起初愣了一下,随即又向前走了两步,未料李宁儿漠然的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聋了吗?”
这下可把薛力给惹火了,他顿觉羞愤的冲向她,一把捉住她的手,他倒想看清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究竟生成什么样的傲骨!
懊死的她竟拥有一张秀丽白女敕的脸庞,她那让人震慑心扉的明亮双眸,更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你放手!”李宁儿语甚严厉的斥责道,一副“不然就休怪她不客气”的凶样。
“你好狂傲”薛力松开了她的手,唇边浮现一抹阴冷的微笑。
“用不着你管。”李宁儿扫了他一眼,随即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怏怏的数落道:
“你们力星财团的人都这么没礼貌的吗?”
“呃?”
“你是谁?”李宁儿依旧漠然的面孔。
“我叫薛力。”
“那个老人家没告诉过你吗?”李宁儿轻瞥他一眼,语带告诫的口吻道:“凡是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是我李宁儿的敌人。”
“你是指你爷爷?”薛力愕然的睁大双眼,他没料到义父跟他孙女之间的关系竟恶化到这种地步。
“我没有他那种爷爷,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提到他。”
“难怪我派人传送的三封电报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是个没有知觉的人,亏他老人家这么惦记着你,真为他感到不值。”薛力略带尖酸的说,他怎能容忍他最尊敬的义父遭受鄙视?!包何况那个人是义父最在乎的宝贝孙女。
“很好,他急于想见我是吧?”李宁儿眼神中流露出一股不可言喻的恨意。她会如他所愿的见到他,不过,他年迈的心脏最好能禁得起打击。
※※※
力星财团总裁李振楚,一心一意的躺在病床上等着见他将近五年没见到的孙女女。方才医生为免他心脏负荷不住,已事先为他打了剂强心针,并嘱咐他千万别太过激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李振楚依稀可以听见自己如机械般的心跳声正杂乱的鼓动着;不知宁儿这些年飘泊在外的生活把她磨成怎么样了?她还在责怪他吧?
喀嚓一声,薛力推门进来,紧跟着是李振楚思念已久的孙女宁儿,她那张美丽的脸庞、一双明亮无邪的大眼睛、不凡的气质,活月兑是她母亲的翻版。
“宁儿过来爷爷的身边上让爷爷好好的看看你”李振楚呐呐的说道,他尽可能让自己的情绪降到最低。
李宁儿不吭气的走了过去,她讶异的发现到多年不见的爷爷竟然憔悴得不成人形,深陷的眼睛失去昔日的光采;当年那个体格魁伟、十分严谨的老人竟只能瘫在病床上让人服侍,简直判若两人。
李振楚满意的凝视着李宁儿,心头涌现无比的喜悦,当他试着握住她的手时,她面露不悦的向后退了一步。
“宁儿你还是那么恨着爷爷吗?”李振楚顿觉心酸的蹙起眉头,他是多么希望能求得她的谅解。
“你见到我了,该满足才是,别希冀我会原谅你。”李宁儿冷冷的虚应着。她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爷爷是如何造成她今日的痛苦,她是不会心软的消除对他的恨意。
“爷爷想弥补对你的亏欠,无论我有多么不可原谅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办到”
“算了吧,这些年来,我过得轻松自在,根本不需要动用到你的一分一毫。”
孙女的字字句句都深深刺痛着李振楚的心。他很清楚她在国外的生活,尤其是读大学的那段日子里,她每天只吃两餐,不是沙拉就是面包,甚至有昏迷送医的纪录;她拒绝接受他的任何资助,直到辛叔将她父亲的遗产定期拨进她的户头,她才在辛叔的劝说之下,生活过得正常一些。不过,依她独立的个性,她仍坚持靠自己打工赚钱,除了学费之外,她几乎没用到她父亲的遗产。
“宁儿,你的房间还是保持原状,我没让人动它,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依你的想法重新设计。”李振楚百般的讨好,他不想再惹她反感。
“我并不打算回去。”
“不回去?你要上哪儿去?”
“那是我的自由,你别想干涉我的生活,我已依你所愿的来见你,总算对辛叔有所交代。”李宁儿不顾旁人侧目的眼光,极尽无情的口吻着实让人感到心寒。
胸口一阵闷痛的李振楚深感到孙女对他的恨意并没有因时间而转淡,反而日益加深,真不知该如何化解她的心结。想着,他突感一阵昏眩,急促的呼吸让他脸色异常惨白。
“义父,你怎么了?”薛力见情况不妙,立即凑上前来了解状况。
义父?他竟喊他义父!
李宁儿愠怒的睨了薛力一眼。原来他是爷爷的义子,难怪这么惹她讨厌!
“我没事。”
“义父,她真是你的孙女?有没有认错人娜?”薛力实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个无情的女孩会是义父的亲孙女。
“薛力,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但她未免太过分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爷爷,何况对一个生着重病的老人家怎能说出如此无礼、羞辱的话。她若真是存心气你,难道也得任由她放肆?”薛力忿忿不平的说。
脸色微变的李宁儿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别以为你有资格教训人,是你们求我回来的,我随时可以离开,反正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有我在只是多余。”她掉头准备离去,她可不是来听教训的。
“宁儿,你别走”李振楚紧抓着薛力的手,嘶哑着嗓子喊道。
“拦住她!”薛力一声令下,夏木立即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踏出病房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