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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换你心 第16页

作者:梁凤仪

丁逊君家在四楼,也就是顶楼。

“走完了这楼梯,我的食量更惊人!”汤明轩说,声音里透着很大的愉快与轻松。

开门走进去,是间楼底极高的客厅,垂了一把黑色的吊扇,配合着满房深啡色典雅的古旧家私,和那丢了一地的、各种彩色图案砌成的大软垫。墙角放着一个米缸似的花瓶,插着好几枝极端肥厚的莲叶,伴着两三枝未开的莲花:散放在小几上的石头、陶器等小摆设,并不格外矜贵,却有趣、有心思。

整间房子的性格都相当突出。

可见女主人的品味高洁。

厨房是西式的,跟小饭厅相连,中间没有墙,只一个四英尺多高的酒吧作为隔离。

丁逊君并没有客气地招呼汤明轩,由着他自由自在地满屋走。她慌忙围上围裙,在橱柜内翻出了两包即食面,立即烧水,三分钟内弄出了一顿晚饭!

他们干脆坐到酒吧的高凳子上去吃面。

“对不起,原本想下两条青菜在面里,谁知莱蔬放在雪柜内太久,霉了!”

“不相干,没有绿叶扶持的牡月,并非理想,然,已足够吸引力,大快朵颐!”

那碗热腾腾的面,蒸气向上涌,弄得丁逊君的脸煞地转红。

汤明轩眼角瞟到了没有?不知道,只见他低头拚命地吃,非常虔诚,非常专注,这种神态把丁逊君吸引着,没由来地深深感动!

一碗面,三分钟的功夫,可以使一个拥有如许条件的男人刹那间俯首称臣。这种默默的以行动代替语言的欣赏,有力地震撼心弦。

在工作岗位上,逊君常受赞叹,不是不高兴,但总觉得理所当然,受之无愧。只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得着太多,异常地兴奋。

吃完面,逊君泡了茶。二人改坐到客厅的软垫上,沉默地捧着茶,设法找话题。

逊君终于开口说:“一天之内,要你拔刀相助两次,真是惭愧!”

“江湖上老是虎狼当道,奈何!”

“方坤玲不算虎狼!她大概是情不得已!”

“何必欺侮小辈?说得过去吗?”汤明轩略感奇怪地望住丁逊君:“你竟不怪她?”

“一时气盛,无心之失,弄到最后,自己摔了一交,也是够惨的!”

汤明轩没有移开望住丁逊君的眼神,肆意地把对方望得有点不好意思。逊君微垂眼,轻轻呷口茶,遮掩着一份有畅快感的难为情。

第五章

第21节

“你要小心!”汤明轩郑重地说。

“什么?小心方姐?”

“不,小心自己!”汤明轩略顿一顿,继续说:“无端心软,犯了江湖大忌!易地而处,姓方的不一定会对你留手!”

丁逊君没答腔,心头突然牵动一下,不辨悲喜,或许二者兼备。既开心汤明轩对自己的关怀,又觉得对方多了一点点的残忍!

男人很难看得见女人的愁苦事,汤明轩无法明白一个孤军作战的女人所承受的压力,太多午夜梦回的清冷,绝对会把一颗原本善良的心变酸。男人真的不明白,因而难以寄予适当的谅解与同情!

又或者,男人只愿意明白他心目中愿意去了解与相帮的女人!

因而方坤玲在汤明轩眼内必成歹角,而她,丁逊君呢?……

丁逊君的心卜卜乱跳。

“多谢你提点!”逊君赶快答以简单的一句话,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汤明轩微笑着:“我是有点偏心,这叫没法子的事。

丁逊君的心差点跳出胸口。

没有男人在她面前如此含蓄地露骨过!

丁逊君自出道以来,当然遇过想跟她吃完一顿饭就上床的男人,也有人约会她,算是尝试走在一起凡两三个月,结果彼此连谈话兴趣都无法维持,又是不了了之。

只这一次,跟汤明轩是不同了。

丁逊君陶醉于那份朦胧若梦的感情,舍不得放下似是而非、欲拒还迎的挑逗感觉。

丁逊君知道她越来越想入非非,如果对方不走,是否下逐客令,还是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浑身在这一刻血脉澎湃!不能再往下想了!

“很晚了,我得走啦!”汤明轩竟说了这话。

“好,送你!”丁逊君立即反应,心随之而有刹那的麻木。

“不,别客气,你送我下楼去,我又不放心你独个儿再上楼,如此这般,怕要走上走落几十次,还没收场?”

“那么,不送了!”

丁逊君站起来,开了大门,笑着:“慢走!小心楼梯既高且直!”

“微醺的人还能把持,晓得路!”

门关上后。

丁逊君咬碎银牙。一种意犹未尽、心心不忿的无奈袭上心头,很委屈的感觉!

她躺在床上,恨自己没有能力一睡不起!不再受这种自讨回来的没趣!

再想深一层,不是不恐惧的:她下意识地明白需要伙伴的迫切感原来已在蚕食全身,如一窝蚂蚁爬行在细胞内,令她惴惴不安,有殷切寻求解决的冲动。

这姓汤的,显然下了饵。本来愿者上钩,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只是捕鱼人又轻轻放过猎物,让自投罗网的她,徒剩一阵挥之不去的失落。

自尊心微微地受创。

肯定又是无眠的一夜。

失眠的人,当然不只丁逊君。

在这事件上受牵累的还有盛颂恩。

汤明轩回家去后,夫妇二人狠狠地吵了一场架,不是丁逊君所能想像的。

“明轩,我一直等你回来吃晚饭!鲍司的护卫员说你九点左右离去了!”

明轩没有答,把领呔外衣逐件除下来后,钻进被窝去。

“明轩,我有权查问你的行踪吗?”

盛颂恩用力揭开了盖着丈夫的棉被。

汤明轩伸手把棉被取回,重新好好地盖上,答:“当然,你有权问,我有权答,”明轩背转身:“或者不答。”

“你没有一个完满的答案,所以不敢答。”

明轩不再做声。

“明轩,你这是跟我斗定了!”盛颂恩猛摇明轩的肩:“你说,你说啊!”

“太多人要跟我斗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你的态度令我厌恶!”盛颂恩突然放声嚎哭。

“颂恩,请让我睡去,明天早上你可以睡至日上三竿,我还是要大清早爬起来上班的!”

“对,你是一家之主,你有自由权处理自己的时间、行为,甚至感情、思想。上班时生龙活虎是为了家计,下子班回到家来,闷声不响地蒙头大睡,也是为了家计,我应该忙不迭地感恩图报。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对家庭作出贡献,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讨回我的一份应得的奖赏吗?”颂恩呜咽着:“我只不过希望你早点回家来,跟我好好闲话家常,我有错吗?”

“没错,你没错,错的是我!”

“你这是赌气!”

明轩当然是赌气的,他委实有气在心头。刚才跟丁逊君独处一室,如果真要把持不住,只怕现在还是软玉温香抱满怀,就因为千钧一发之际,感念夫妻恩情犹在,不好横生枝节,硬把一腔热情压下去,丹田下那股温热被强迫于刹那间冷凝,顶难受!

汤明轩在想,为什么女人的委屈才是委屈,男人的受罪却老是活该?

很不容易让理智战胜情感,心上仍留着苦苦挣扎的创痕,现今正想稍事歇息,还要受尽噜苏闲气!实在有冤无路诉,有苦自己知!

他的难受,无从向妻子解释!正如他也不容易感受到对方所承受的压力一样!

颂恩今晚是大大地发了脾气,只为今午从电视的下午茶节目学了一款菜式,立即下厨照办煮碗,意图取悦明轩。然,自黄昏开始,菜是凉了再热,热了再凉,一分一秒地捱着过去,直盼至八时多九时,摇电话到办公室去问,那答案竟是:“汤律师刚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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