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早晖点头,然后又说:
“老二说,可能派以前在信联相当得力的一位叫蒋玮的重臣帮孙凝主理这个业务。他说,蒋玮与孙凝的关系本来不怎么样,后来不知怎的又重新重用他了,其中可能讲好很多特别条件。我留心这个姓蒋的,笼络好他就是。”
想了一想,香早晖又说:
“真怪,老二为什么肯把业务双手奉送?他为什么不捡
这个便宜?”
胡小琦一把抓住丈夫的手臂,神秘兮兮而又得意地说:
“我告诉你,老二如今是自顾不暇!”
“什么意思?”
“他闹婚变。”
“嗯。”
“你也微有所闻?”
“不是认真的罢!在外头逢场作戏,无可避免。”
“也无可厚非,是不是?”胡小琦这么一睁眼看丈夫,香早晖就知道自己口没遮拦,闯了祸,忙笑嘻嘻道:
“你别多心好不好?”
“我才不多心。不过,我警告你,你休想搅什么逢场作戏,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必然天天到你们香氏大楼去吵去闹,你就没法子收拾我。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完完全全是认真的。”胡小琦抿一抿嘴,“还有,你母亲除非不捧你做政治明星,否则,你更要乖乖地别动歪脑筋,我知道如何召开记者招待会去公开你的丑闻!”
香早晖忍不住答:
“怎么你越扯越远越离题万丈了?究竟说的是我,还是老二?他究竟给谁缠上了,月兑不得身?”
“你听到了名字要大吃一惊。”
“不会,除非名字是大猩猩金刚。”
“白幽默!告诉你,是方奕的独生女方佩瑜!”
“嗯!是良家妇女,那就真的麻烦了。用钱解决不了的难题,很糟糕!老二认真失策。”
“所以说,他一定心烦意乱,还怎会在业务上头下心思。
傍你做个顺水人情,将来他的事情闹大了,好求你在老佛爷跟前帮他说几句好话,还划得来!”
“我怎么没听老四提起?”
“提起干什么?老四眼中有什么旁人了?老实讲,他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趁他这下把孙凝手上的大生意调配到你手下去,你就什么也别管,盯着这次机会,看有什么好路数,实行分一杯羹,便宜不占白不占,我就不信你那老四和孙凝没联手搞些私帮生意。”
所以说,人人都只从自己的角度去判断情势是非。只要能运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起适逢其会的巧合作用.就能打一场漂亮的人生胜仗。
直至这阶段为止,手段与桥段耍得最出神入化的还是方佩瑜。
她对准目标进发,不遗余力。
这天晚上,她对香早业说:
“明天我跟蒋玮上番禺一趟,把关系介绍给他,以后就是他的事了。”
“劳苦功高。”香早业翘起拇指赞。
“口讲无凭。”
“很快就有实效。”
“早业,事到如今,你也势成骑虎了吧?回到家去对着岑春茹,还有什么意思?”
香早业没想到方佩瑜说得如此赤果,兼一针见血。
实情的确如是。
靶情一为名利权势赶过头,就像解冻的肉,流出一摊血水,再下来不扔掉,只会腐烂发臭。
香早业心里想,别说是跟岑春茹的关系变得异常畸型与尴尬,就是近日来,与方佩瑜的感情都在静悄悄地褪色。
就是为了他知道自己不再欠负对方,彼此的关系已成一场鲍平交易,各得其所。
或者应该说,方佩瑜得的比自己还要多。
既如是,心头的歉疚一旦没有了,就觉得对对方怜惜,是多余而无谓的。
再看到方佩瑜那种义无返顾直捣黄龙式的狠劲,对她下意识地起了一种既惊且惧的心态。
这女人为达到目的,可以如此疯狂地背城一战。
纵使目的是自己,也很有点惊心动魄。
全情全意爱上这样的女人是危险的。
要怎样才能平息疑惧?怎样才能平衡得失?香早业想,必须开始跟她讲交易,谈条件。争取在相处之中达到半斤八两,或甚而是来个面懵心精,让对方出手,自己坐享其成。
一旦有了这种心态,自然地热情下降,才觉得安全。
当然,这番心事主导了以后的行动.却不必对方佩瑜表白。
正如她说,到如今,彼此都已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夫复何言?
“所以说,早业,”方佩瑜说,“我看你不必等到我完成汝母的心愿,才去跟岑春茹提出分手问题,估量这事由她闹到汝母跟前时,我已能得到香任哲平百分之一百的支持。
希望我从番禺回来,你已经跟岑春茹摊了牌。”
香早业点头。
他果然跟岑春茹摊牌了。
后果并不太出乎香早业的意料之外,岑春茹—反平日孤高冷漠的态度,呱呱大嚷起来。
她直笔笔地表明态度:
“香早业,别对我说什么我们根本没有感情的借口,本城没有感情的婚姻成千累万,还是照样维持下去。”
香早业觉得好笑.道:
“我并不准备有样学样。这样子维持下去,有什么意义?”
岑春茹冷笑:
“天下乌鸦一样黑,到处杨梅一样花,你以为你娶厂别个女人回来,二五七年之后就不会变成我跟你现今的这副样子吗?看看我父我母,他们有爱情吗?不也一样活下去?你母亲呢,香早晖生下来了,她不一样要抱了回来,如珠似宝地养在香家?你如今跟我说什么爱情已死,放狗屁,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爱情!”
香早业没有太大的反应,姑勿论岑春茹的理由是对是错,都个影响他的要求与日的。
他同时明白,当一个人面临失去—件物件时,姑勿论此物是宝贝抑或搁置的废物,都会舍不得,力图挽救。因为就算是废物,也要从自己手上扔掉才叫安乐。
岑春茹的吵闹一直持续着,除了弄得香府上下人等都知悉婚变之外,并没有其他效果。
当然,岑春茹还不致于吵到家姑头上去。
香仟哲平始终有着那种她不发问,无人敢胡乱开腔的气势。
在香家的任何扰攘,到她跟前即止。
可是,岑春茹的婚变,却给胡小琦带来极大的兴奋,她忙于奔走相告,在她的社交圈子内以权威身分报道最可靠的消息。
在一班贵介夫人之间,胡小琦说:
“我们家老二与他老婆闹翻其实不是新闻,已是由来已久的积怨了,这只不过是政治婚姻的遗毒,不是自由恋爱结的婚,早晚会出事。奇就奇在老二的新欢,竟是方奕家的千金!我们老二的本事怕就在此,见过鬼不怕黑。”
“告诉我们,那姓方的是不是比姓岑的条件好?”
“听我们早晖说,方家的地产生意资产值自然比做工业的岑家强,再则,老二未必会如此神速地址异思迁。他在我们香家是管帐的,算盘当然打得嘀嗒响。”
“方佩瑜模样很不错,人也本事?”
胡小琦冷笑:
“再好相貌,本身都是已过的老姑娘了吧!若非始终嫁不掉,犯得着如此大阵仗把我们老二抢到手?越是条件好,越见她凄凉。”
“喂!岑春茹怎样打算?”
“有什么打算了?她从第一天嫁进香家就以为得成正果了,跷起二郎腿以她岑家小姐的身分改当香家少女乃女乃,行不通呢,管一个香早业都管不牢,其罪在己。”
胡小琦候着如此这般痛快地讲论妯娌是非太久了!无他,从岑春茹嫁入香家之后,她在众人跟前跟岑春茹比,无疑是失色了。心理被压抑了好一段日子而成反击,对于没有教养的人,事在必然。
岑春茹在香家是无论如何得不到支援的,她以为回到父母身边,就可以得到依傍,给她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