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因为常常在医院碰面,就这样凑在一块儿了。”陈安妮用手肘顶了下学生会长的手臂,略显害羞的说道。
“恭喜你们,改天请喝喜酒时,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介绍人’。”小岚促狭一笑。
“如果你这个‘介绍人’再这样笑我们,届时可别怨我不通知你!”陈安妮不服输的顶回去。
“会长,真是辛苦你了。”小岚拍拍学生会长的肩,意味深长的说。
学生会长长叹一口气,配合地说:“习惯就好。”
陈安妮闻言不禁娇嗔起来。
接著,一大群学生会的伙伴将小岚包围起来,起哄的说要玩瞎子模象的游戏。
眼看拒绝不了,小岚只好笑著让陈安妮绑上红布条。她蒙著眼,等著人带她转圈,但却没有动静。
“怎么没有人要让我头晕目眩呢?”小岚笑问。
又是一阵沉静,然后传来些微窃笑声。小岚感觉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搭在她肩上,她喉头逸出一声低吟,在恐惧边缘夹杂著惊讶和快感。
对方一只手滑到她的后背,另一手依然搭在她的肩上,她开始慢慢地转动……那人放手了,周遭的人开始諠哗、尖叫,指引她走向前面的人。她的双手在前方模呀模的,模上了一个人的脸。
在那一刹那,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由那张脸上传导至她指尖的电流。她知道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他的手握住她的,然后带著她的指尖模过他的颧骨、下巴、鼻梁,和嘴唇。
小岚一惊,挣扎著想把手从他掌握中抽开,旁边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拉扯,反而大声鼓噪说:“快猜,快猜他是谁?”
小岚咬咬下唇,用没被他钳制住的另一只手扯下眼罩一如所料,她看见金德的脸。
他就站在那里,一脸轻松的笑容,没有丝毫仓促神色。
“可以放手了吗?”她努力掩藏话中的苦涩。
“我没带礼物来,只好用一个吻来代替。”不等她反应,金德迳自拉她入怀,低头在她的脸上留下他的唇印。
小岚从错愕当中回过神来,脑海随即涌上愤怒、羞辱,和许多情绪交杂而成的痛苦。
她挣扎著摆月兑他的掌握,“对不起,我记得你应该不是学生会中的一员!”
“我不请自来。”对她的指控,他泰然自若。
瞧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陈安妮急急出面打圆场:“金德,麻烦你去帮我拿杯饮料,好吗?”
金德耸耸肩,转身走开。
支开金德后,陈安妮转向小岚。“小岚,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看见他,可是你不觉得你这样太任性了吗?”
小岚咬著下唇,不说话。
“其实金德也没你想象中那么不好,你们就试著和平相处一下,好吗?”陈安妮苦口婆心的劝道。
“安妮,你不知道的。我和他早已不是以前那种关系了……”小岚咽下喉间的苦涩,凄楚的一笑。
陈安妮蹙起眉头,还想开口说话时,小岚挥手制止她。
“小岚……”
“放心,我没事的,很快就会雨过天晴。”她淡淡的说,然后转身像只初历蜕变的粉红色蝴蝶,在人群中飞舞穿梭。
躲开一心想追问的陈安妮,小岚转身闪入窗帘后的露天阳台。
她走到白色的栏杆前,将手上的水晶杯放在一旁,然后抬头看著夜空中的微弱星光。
她沉浸在独自一人的寂寞里,微微的叹息,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另一侧落地窗旁的男人。
“为什么叹气呢?”
听到他的声音,小岚霍然转身,两人四目交接。
“我要进去了!”小岚急促的说,他的出现搅乱了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湖。
“为什么要走?你难道不是因为里面大闷了,才出来透透气的吗?”他低沉的嗓音在寒夜中飘荡。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幽幽的说。
“你近来好吗?”
“就像你所看到的。”
“今夜天气不错。”
“是不错。”
金德绞尽脑汁想要打破这种僵硬客套的对话方式,最后叹了口气,决定开门见山。
“我想我们该谈谈。”
“要谈什么?我和你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了。”她撇开脸,故意漠视他的存在。
金德快步走向她,并且一手捉住她的臂膀,强迫她看向自己。
“放开我!”小岚挣扎著。
“为什么你总是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为什么你总是用你的固执去否定以前的事?
如果你忘记了,那么我来告诉你——”
“金德,你的道德观似乎很奇特。在一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后,你还能若无其事地对别的女人献殷勤。毫无疑问地,遭此待遇的女人绝对不只我一人,我只能假定你的借口是单纯的生理反应……但话说回来,你又选择将某种不洁的背叛,阐释为无法抗拒的情感因素。”
“有许多事你不了解,小岚。”
“这点你完全正确!”她投给他半是讽刺、半是苦涩的笑容。
金德欲言又止,命令自己反抗那使他渐趋虚弱的无助。
“走开,”她痛苦的说,“在我还没犯下错误前,让一切停止吧。”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停止呢?”
她看著他,望进他深邃的棕眸里。“那么我会想办法让它停止。”
金德放开她,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然后,他拿起小岚放在一旁的酒杯,将里面残留的玫瑰色液体一饮而尽。
小岚看见他的唇就印叠在她的唇印上。
她快崩溃了。
金德放下杯子,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无心,他直勾勾地迎视她的目光,爱意及饥渴在棕眸里表露无遗。
难过地呜咽了声,小岚掩面飞奔离开。她不愿再待在任何有他的地方了,因为她害怕自己会陷进他无法给予任何承诺的爱情里,而付出莫大的代价。
第九章
细雨间歇的洒落,水雾间透著一层薄薄的黄昏暮色,淡淡的黑雾在商店红白条纹的遮雨篷上逐渐凝聚。
黑雾缓缓地拢聚成一个人形——乌黑、柔亮如丝缎的长发随风飘扬,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上缀著一双黑白分明的灵活杏眼,小巧的鼻梁下是两瓣拥有醉人颜色的樱唇。
小雾里了件随风飘逸的黑纱罩衫,有著古典美人韵味的一双眼睛眨呀眨的。
她的眼角余光瞄到坐在前方一间咖啡店内的女人,唇角随即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孤度。
“终于找到了。接下来呢?”她喃喃自语。接著她将双手向上伸直,半空中突然就出现一根建筑用钢铁。
她看著那根—字形长条铁棒,摇摇头,铁棒瞬间就变成一个栽植著松树的红色泥盆。
“好像大了点。”说完,红色泥盆又是一变,一个手掌大小的观赏用仙人掌赫然出现。
看著飘浮在半空中的黑色小盆栽,她满意的点头微笑。
叮铃!咖啡店的玻璃自动门突然打开了。
小雾一惊,半空中的小盆栽险些掉了下来,她赶紧稳住,并且用眼角余光瞄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正离开咖啡店。
“糟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她急忙拍了下手,小盆栽立刻向站在十字路口上等绿灯的女人欺近。
“好,去吧!”突然,她向那女人大吼一声,黑色盆栽笔直地飞去!
接下来,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围绕著一个躺在一地碎片当中的女人……???
像在梦游似的,白友雅麻木、惊愕地在屋内走动,一室幢幢暗影勾起她的记忆——“不管丽娜变成怎样,我都会照顾她一辈子。”在加护病房中,高伯伦这样对她说。
医生已经宣布了李丽娜的情况,她必须在床上度过不喜、不怒、不哀、不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