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还好如娴有先见之明,比你还要狠……”如娴吐出一口浓浊的污血,已然气若游丝。“既然我得不到你,爱新觉罗馨香也休想!呵,我一个烟花女子,终究赢了皇格格……”她带着凄然的微笑,涣散的眸中闪过一道胜利的光彩。
“你怎么知道香儿的身分?你对她做了什么?快说呀!”齐龑一惊,目含鄙夷和痛恶,粗暴的摇着彷若风中残烛的如娴。
泪眼婆娑的如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抚着齐龑的脸庞,“想知道答案……就随如娴到阴曹地府……”语落,她的手也无力的滑下。
含着恨意,如娴咽下最后一口气离开人间。
“可恶!”在诅咒咆哮下,齐龑放温渐失的如娴。
神色俱厉的他看也不看地上双目未闭的如娴,立刻奔出门,疯狂的寻找生死未卜的馨香。
馨香踉踉跄跄、边走边爬的往川流不息的溪水边走去,几乎耗尽精力的她趴伏在溪边喘息。
望着湍急的溪水,馨香脸上带着悲凄的苦笑。笑中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也有深深的绝望。
跳入溪中,她就能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相逢。
她可怜的孩子是那么小,在孤伶伶的黄泉路上一定会受人欺负,她这个失职的娘亲应该随他而去保护他,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多么不舍得他离去!
对,只要跳入溪中,她就会找到她可怜的孩儿……
“香儿,不要呀!”
一道椎心的呐喊,阻止馨香蹒跚踉跄的往溪边走去的脚步,她回头望着齐龑和众奴仆,凄美的丽容绽出诀别的一笑。
“香儿,你不要动,我这就过来救你!”见馨香只差几步就要涉入溪中,离溪边仍有数丈远的齐龑不禁暗自捏了把冷汗。
好不容意唤回发丝凌乱、全身满是泥泞和血迹的馨香,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活着,他一颗原本已沉入恐慌深渊的心才有了生机。
“谁要你救?不要过来!”馨香神情哀恸狂乱,摇摇欲坠的吃不住下月复的疼痛,身子一软、脚步一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孩子没了,你称心如意了,还管香儿做什么?”
“咱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你别做傻事!”
“人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你比猛虎还狠毒!”
“香儿,你说什么?不要再后退了,你会掉入溪水中的!”
忧心如焚的齐龑试着动之以情,并暗咒如娴的狠毒,害死他和香儿的孩子,不知还胡诌些什么话让香儿神情涣散,恨他入骨。
“香儿的确很傻,才会让你和如娴害死孩子,不过香儿这辈子不会再傻呼呼的了,更不会重蹈覆辙让你继续哄骗!”止不住哭意的馨香,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齐龑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忐忑不安的他脸上罩上一层不安的阴霾。
“我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你要相信我,那完全是如娴的诡计!”
“别再骗香儿了!”馨香心力交瘁,声泪俱下地道:“如娴知道香儿的身分,还知道你痛恨皇亲国戚,你还要骗香儿到什么时候?”说到伤心处,悲伤的往事历历在目,所有不堪的辛酸清清楚楚的呈现在馨香脑海中。
“那是过去!”齐龑握紧拳否认。
“骗人,你的恨根本没有消失。”馨香几度哽咽,哭得像个泪人儿。“香儿知道你对未寻获秘图和康亲王叔毁了龙天寨之事还怀恨在心,所以才让如娴杀了孩子,不要你的孩子体内流着爱新觉罗氏肮脏的血液……”
“那不是真的,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齐龑异色的眸子有着浓浓的悔恨,俊容染上愧色。
“不管有没有,你都是始作俑者!”
“馨香……”齐龑自责不已。
饼去他伤馨香太深,难怪她受了如娴的挑拨便对他的爱心生动摇,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真是罪该万死!
“你还要骗香儿到几时?”馨香对齐龑声嘶力竭的喊叫,“我本不欲生,却生长在最尊贵、最无情的皇室;遇见你,香儿以为幸福降临了,有你可以为香儿挡住一切风风雨雨,可你却狠心的糟蹋香儿!我本不欲死,但残忍如你,却让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愤恨的话一落,馨香便使尽全身力气纵身往湍急的溪水中一跃。
“香儿,不要!”
目睹馨香投水,整个人宛若被千刀万剐的齐龑也跟着往溪中一跳,他们动作之快,令众奴仆讶异又措手不及。
第10章(2)
又是一个霪雨霏霏的日子,也是一年一度牛郎织女相会的七夕之日。
一年多了,馨香和齐龑在龙天堡内的含碧楼,遥遥相望的日子也已过了一年多。
而齐烈夫妇苦口婆心的劝慰宛如铁石心肠的馨香也一年多了,在这情意绵绵的日子,他们也不忘来含碧楼向她劝和。
“香儿,你终于出来了,芸儿还以为你念经礼佛忘了咱们在这儿枯等呢!”向芸儿见馨香从佛堂步出,便开口取笑。
“对不起,香儿让你们久等了。”入座后,馨香浅笑,忙向齐烈夫妇颔首致歉。
“哪儿的话,咱们在这儿也没闲着,一连喝了好几杯你亲手栽种的药茶。”向芸儿盈盈笑道,也暗暗向丈夫使了个眼色。
她明白恬淡寡欲的馨香近来虔诚礼佛,还在含碧楼里种了些花花草草,她再不及时唤醒快要遁入空门的馨香,恐怕齐龑这辈子就得打光棍了。
“咱们等你不过是几盏茶的时间,不过有个有心人却足足等了你一年之久。”奉爱妻和师兄之命,齐烈也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试着劝说。
“谁有心?”馨香含笑,佯装不懂。
“齐龑师兄,那个在窗外淋雨的有心人!”齐烈指着在窗外眯着异色眸子淋雨的齐龑。
虽然齐龑有此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但一年来,他总是风雨无阻的在黄昏时刻守在含碧楼外同馨香看着日落月升。
所以看在他痴心专情和是自家师兄的份上,齐烈当然义不容辞的为他说项。
“齐龑若有心,世上就没有无心之人。”馨香低下丽容,幽幽一说,视线在与齐龑交会时又仓皇的别过。
其实,在馨香获救并知道如娴的诡计时,心中早已原谅了齐龑,她不过是想要考验他的诚意,才决定冷漠以对。
听到馨香贬抑齐龑的所作所为,一向不怎么欣赏齐龑的向芸儿也有意见了。
“堡主若无心,就不会在堡内筑了含碧楼;他要是没心没肝没肺,就不会在你缠绵病榻时,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香儿,惩罚适可而止就好,别再拒他于千里之外。”
“芸儿说的没错,看在师兄每日风雨无阻的在你窗前负荆请罪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齐烈赶紧附和。
“我们言尽于此,香儿,切莫让真心爱你的男人从你指缝间溜掉!”
在齐烈夫妇的劝说下,善良的馨香歛下水眸,纵使心中仍有怨怼也逐渐软化。
凝思中,馨香不禁迈开莲足,撑着纸伞走到廊下。
“雨不大,但淋久了还是会受风寒的。”纤手高举纸伞,馨香为齐龑遮去蒙蒙细雨。
接过伞,齐龑眼中难掩激动之色。
“你还是关心我的,香儿!”齐龑拥住馨香,唇角净是失而复得的笑意。
“谁关心你来着?少臭美!”馨香羞赧的低下头,纤手不依的想拉开彼此的距离。“放开,人家还没决定要原谅你!”她娇嗔万分,口是心非地道。
“不放,这辈子我再也不放开你了,我的香儿!”着急的齐龑又拥紧了她几分,爱怜的抬起她的娇颜,柔情以对。“爱记仇的小香儿,原谅我吧,别让我再饱受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