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头好痛!发生了什么事?
带着疑惑,我环顾着四周,竟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着一只小脚,站在一条人潮相当拥挤的大街上,眼前往来不息的人群吓着了我,我睁着一对写满茫然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盯着前方在柏汕路上横冲直撞的车辆发呆。
紊乱的思绪中,我搞不清楚此时的我身在何处,以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我的头会痛得如此厉害?为什么我会站在这里──这些全都是我急于想要得知的答案;可是,根本就没有人肯理我,没有人肯再多看我一眼,身处在穿流不息的人群里,仿佛找不到我的立足丫,他们好像全当我是透明人似的,连正眼也不肯瞧我一眼,真是冷淡极了。
头顶上炙热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双手遮着头,我抬头望着蔚蓝的晴空;湛蓝睛空下,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栋栋雄伟高大的大楼巨厦,我想,这里一定是某个繁荣的商业区吧!但,它又是属于哪一带呢?
我张开口,试着想找出某些令我感到熟悉的名字,不料,浮上脑海的居然会是一页页的空白记忆──我想不起任何事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丧失忆记?没有人可以回答我。
噢──我微蹙着眉,感觉一股恼人的疼痛又开始不安分地在我体内各处骚动着,我双手扶着头,整个身子因那反动派突来的痛楚而蜷缩于一旁,我紧咬着下唇,静待疼意的消逝。
路上的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不适,是不愿意理睬?还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来怜悯我?我未再深思,另一波难以形容的痛楚又掳获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全身的疼痛像退潮的海水般逐渐从我身上消退。
借着身旁一道围墙的帮助,我费力而缓慢地支起身,路上的行人已经没有像刚才一般拥挤,街上的人烟正慢慢散去中。
呆立一旁,我望着渐渐减少的人群,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一迷惘中,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陡地替我做下决定,霸道地拉走了我,经由几条小巷子的快捷方式,它把我拉往一个未知的方向;这抹不能抗拒的神秘力量带领我来到一家医院门口,不知怎么着,看着耸立在橘红晚霞下的白色医院,我突然心生惧意,迟迟不肯进到医院去。
我抗拒着,双脚却不由自主地往医院里移动,我怕得连泪水都快掉下来了。
最后,我挣月兑不出那抹蛮横的强势力量,被迫进入医院,一股刺鼻的药水味随之袭来,我嫌恶地皱皱眉头,生平最不喜欢闻的就是这种味道。
药水味弥漫的医院中,到处可见身着白衣的呆板医师,和毫无表情的厌谨护士穿梭于廊道上,以及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伤患病人;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年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大概是不良于行的原故,小男孩端坐在轮椅上,当我经过他的身边时,他直直朝我露出个和煦的微笑。
小男孩是第一个瞧见我有反应的人,我大为感动,也往他的方向漾出一朵和善的笑容,想停下来与他打声招呼;可是,那股力量并不允许,仍执着地把我拉往更里头的病房,我无法停下脚步,只来得及对他露出个歉意的微笑,他的脸色稍微暗了暗,仿佛十分地捻。
心头一紧,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行为就眼个无赖坏蛋般过分可恶!
我开始为刚才恶劣的举动而深深反省着,自责之余,我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已停下行走的动作,来到一扇挂有“三0二”的门版的病房前。
挥之不去的疑惑直困扰着我,神色有异地陷入冥想中,我满怀不解,好奇地猜测着它带我来此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这个念头一浮现,那反动派突兀的力量又想把我拉进去;我抗拒着,急急伸出手想推开挡在前方的大门,因为我若不是这么做,那我整个人一定会撞上那扇厚实的大门,虽然我想不起任何事,不过这点小常识我还懂,
异常霸道的力量并不妥协。仍执着地想把我拉进房里。
一个猛拉,我来不及踩煞车,眼看着我就快要跟那扇大门打KISS了──
我识命地闭上眼睛,准备承受随即而来的一反动派椎心之痛;等倏了许久,我所预期的疼痛感并没有如愿地降临时,浓浓的疑惑驱使我睁开双眼,接着,我瞧见一幕令我惊讶的画面。
眼前的景物不再是一扇挂有“三0二”门牌的乳白色房门,而是房门后头,一间和门扉同样色调的单人病房;小小的单人床就摆在窗子附近,床头的右侧处有张面积不是很大的小茶几,茶几上放有一盘削好的水梨,以及一束香气浓郁的鲜红玫瑰。
一抹娇小柔弱的身影正无助地躺在病床上,是个相貌极为可爱的女孩,年纪不大,顶多十七、八岁;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小女孩,怎么会被病魔给掳获?布于颊上的病态举目可见,就犹如是一株即将凋谢的水仙花一般,女孩的生命力正缓缓地流逝,恐怕随时都会有离开人世的可能。
女孩的纤细勾起我心底最深处的怜惜,踱步来到床前,我满怀不舍地伸出手想抚模她削瘦的面颊,一个落空,我讶异地发现,我的手居然穿透了她。
无限的惊骇使我缩回了手,带着浓浓的惧意,我低头望着自己的身子──天啊!我的身体竟然是透明的!难以置信地,我再次伸手想碰触其它东西,结果如我所想象的一样,我真的抓不住它们!
脑中思绪全乱成一团,慌乱中,我把视线撇向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带着病色的容颜清晰地跌映入眼底,剎那间,我瞧清女孩甜美的脸孔,不断从心底涌现的熟悉感引来我不少讶色,宛如就像是滂沱大雨中的雷电般,一抹说不出口的诡序情愫倏然打在心坎上,我好像在一瞬间想起什么似的,还未来得及捉牢它,仿佛像是一阵突然兴起的狂风扰乱我心底的平和后,悄然离去,不留一丝云彩。
“你是谁?”躺在病床上的她并不知晓我的存在,更不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好像是自言自语般,一个人独自对着冷冷的空气喃喃自语着:“是你引我来的吗?应该是吧!不然为什么我只出现在你的病房里,而不到其它地方去呢?”我微微一笑,先前的慌乱与困惑在见着她的人之后,已平息在一抹熟悉的情愫里。
我移动双脚,更加靠近她,立于床前,女孩的双眸紧闭着,完全没有一丝更醒的迹象;乍看之下,我以为她熟睡了,正与周公厮杀得厉害,但其实不然,她不是熟睡,而是陷入昏迷状态中,无法靠自己的意识清过来。而后我发现,在女孩的床沿周遭皆摆满了现代科学的精密仪器,女孩并不健康,她的生命全靠这些现代化的乐疗设备才能得以继续存活下来。
没错!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是个植物人。
这项事实让我倒的抽口凉气,如此一个妙龄少女,又怎么会沦落到得依赖这些仪器才能够生存的下场?她的遭遇令我深感同情,心疼怜惜的视线从女孩的身上飘移至挂在床尾栏杆上的病历表,上头写着“黄棱媛”三个字。
黄棱媛──黄棱媛──这是她的名字吗?心中一抹熟悉感更加浓烈,空白的迷雾被这个熟悉的名字划开,渐渐地,我好像忆起些什么──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病房门被轻轻地推开,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我招聘不容易才整理出来的一点头绪,顺势也把我的希望之火浇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