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闻狂凛,一个哽咽便已跪下拜倒:“王,请你原访无闻。”
“你做错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不记得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原谅。”同一句话,以前的语意和此时简直是南辕北辙。
他遥遥对着擎天火柱,支撑起魔界蓝天绿地的火柱,是她的血,是她对万物的盟誓。
“宇剑,就让它在那吧!”
火之封印的时代过去了。
“魔界以后就仰赖你们共同奋斗,我不回来了。”
没有人开口劝留,也没有人诧异,因为他们都沉浸在奥妙的清灵中,似乎天大的事也不能让他们再侧目;是爱结合了他们,也是爱教会了他们应该珍惜什么。
“魔界的禁咒已经随着封印解除了,告诉魔界子民,不要害怕去爱,“爱”是六界的根源,也是最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蓦然大笑:“谁要能再驱动宇剑,谁就是下任魔尊。”
因为唯有爱才能再使“宇剑”移动分毫。
无受等人躬身称是,他的这句话,是不是另一则故事的预言?
不止是无情,他们大家也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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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坦诚倾言,江裕夫妇搬进海边小屋,一家子正式团圆,早晨由女主人洁西卡负责早餐,帮无识分担了许多工作,阅人颇广的洁西卡对无识寡言实在的性格很是赏识,私心把他当成女婿毫不见外,江裕亦然。
为了女儿,江裕把公司的事完全抛下,交由部属打理,仅用电话、传真机遥控产业,因为他心里有谱,和女儿相聚的时日不多了,此刻就算要他用所有的财产来换女儿的健康,他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疼芝苹的心,只有同样痴爱芝苹的人明白。
在小屋里,他们过得充实快乐,虽然芝苹的伤没有好转的迹象,但她笑靥却不是假装的。
这天,江裕把年轻人赶去海边散步,自己说是要和太太享受独处;末了,还朝无识眨眼示意,无言中递交“重责大任”,令无识哭笑不得。
不过,他很感激江裕夫妇俩处心积虑为他制造机会,只要能多看她一眼,多和她相处一秒,他就觉得置身天堂,所以他贪婪地依恋每次秒针的跳动,因为时间现在在他眼中是最奢侈的宝贝。
由于失血会导致肢体僵硬,所以无识必须搀扶着她,芝苹全身的重量大半都倚着他,只有双脚是靠她的指挥而行动的。
第十九天了,他的幸福只剩十一天了。
“识哥,最近我总有奇怪的感觉……”
他们的足迹,已是沙滩上的常客,天上海里,绘画的都是他们再熟稔不过的景致。
芝苹的话藏了好久,她一直不晓得该不该说:“好像从我们搬到小屋就开始了。”
“你是说你自言自语的习惯?”
十九天来,芝苹养成了对空气说话的习惯,只要傍晚一到,她就在房间闷着说一大串话,讲得津津有味精神十足,晚上是她一天中最有活力的时刻。
芝苹腼腆地笑:“你们会不会认为我不正常?”
“我相信你有理由。”
“还是识哥最了解我。”她爱娇地吐吐舌:“我大概是想他想疯了,每到黄昏,我就感觉到他在我身边陪我到我睡着,刚开始我很肯定是他,但是现在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出自我的幻想。”
“怎么说?他能来陪你是件好事呀!”
“可是……为什么?他不是拖拖拉拉的人,不喜欢没头没尾,要嘛他会和我长谈把事说得一清二楚,要嘛他就避不见面,默默守候不是他的原则。”
“或许他有苦衷……”无识别具深意地暗示:“也或许他没有脸见你。”
“啥!”芝苹捶了他一下:“没有脸不成了“白面魔王”?是我握着他拿剑的手自杀,又不是他送剑入我月复,他不会因此而躲躲藏藏,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我精神错乱。”
彼方有三五小孩围在那筑沙堡,看他们兴奋地绕着小沙堡来回跑跳,芝苹由衷泛起笑容。看着孩童的纯稚,也是件快乐的事,她从别人的开心中寻到了自己的归向,恍然会意,原来幸福并不难求。
“其实,我也不能再要求什么,能当做他在身边聆听我细说生活的点滴冷暖,假想他也分享我的喜怒哀乐,本身就是幸福,他是否真的有来反倒不是重点。只是我还是有些忧虑,怕现在的幸福会让我舍不得放下,怕那天来临时我会哭……”
“芝苹,还记得一句话吗?”
“哪句?”
“舍或得,端看你的心。”
无识的点示,让她垂首冥思起来,当时她就是看开了舍与得才会如此宁静地献血,她舍去她的血,得到如今的幸福;她实践早已衍定好的使命,意外地丰富了生命,如果她没有看淡死亡,现在的她还在魔界饱尝情火熬煎吧?是舍是得,端看心立的角度,既是观点上的问题,何来烦恼?转个弯再想不就成了?
那天还没来临,她何苦挂念这么多?能拥有的,能把握的为何要向外推?与其懊恼该不该放纵对他的思念,何不顺其自然,让她的心引领她的人去走?
“总是心先知道,头脑才跟若想通。”慈宁不也对她引述过汤玛斯·克莱礼的话吗?
芝苹觉得自己笑得像浅野温子一样薰和浅柔:“识哥,谢谢你。”
“谢我啥?”他学她的语气,夸张的表情入木三分,还真有她的韵味。
“如果不是因为我不贪心,我一定会无法自拔地爱上你。”
“哦?”他的挑音透着浓浓的疑宝。
“是呀!我妈从小就教我做事要专一,不论是读书吃饭还是洗澡都要专心,甚至连剪指甲也马虎不得,要是稍有闪神,准剪到皮肉,所以罗!我奉行一心一用的座右铭,谈恋爱也不例外,如果我要是贪图你对我的好就说爱你,那我岂不变成水性杨花,用情不专的人?虽然很八股,但却是我改不了的习性,至少,我还有点良心不会欺骗你,我想了又想,全身上下三百多根骨头中就只有这点“傲骨”值得你欣赏,算是对得起你的护佑之情。”
无识矛盾不语,芝苹说得没错,他不就是因为她的坦率而为她痴狂吗?但私底下他何尝不希望她对他撒点谎,就算明知是假也愿意笃信。只可惜……她太有良心,连个奢望都不施予。
“识哥。”
“嗯?”他下意识应着。
“你老实告诉我。”芝苹停下脚步:“你动了什么手脚?”
“什么什么手脚?”
“不要回避我,看着我。”芝苹轻轻命令。“我的时间只有六天,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
“是你的力量和上天的眷怜,它知道你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孩,所以仁慈地不加重你的苦。”
“你撒谎。是你动用你的力量帮我的对不对?在人界你不能露元神,力量有限,我看得出来你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识哥,生死有命,强留只是徒增哀叹,你又何必……”
“要我眼见你死,除非我先亡。”
“识哥!”芝苹发现事态严重,慎重地说:“如果你继续趁我入睡为我延命,我就和你绝交。”
“芝苹……”
“我说得到做得到,不但如此,我还会把命还给你。”她倔强地抿抿唇:“不是我的生命我不会强占。”
“芝苹……”无识莫可奈何地妥协:“好,我答应你不会再施力帮你,你别气。”
“识哥,你还要答应我,不可以做傻事。”
“有你在,我会做什么傻事?”
“就是我不在了,你更不能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