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终于放开麦管,换盯着另一根麦管瞧,“怎么会拔不起来?”麦管动来动去的,没道理拔不起来呀!小竹伸手去拔另外一根,“也拔不起。”
同样的,水面下依靠麦管呼吸的慕容府手下,死咬着麦管不放。在尚未拔去小船底下的活塞,他们可不能轻易暴露行踪。
小竹盯着麦管,研究了很久,发现麦管顶上有个洞,手凑上去还有阵阵热风,挺好玩的。
小竹玩出了兴趣,伸出手指塞住麦管口。不一会儿,水面出现了气泡,像烧开水似的。
“好好玩喔!还会冒泡耶!”
她在上面玩得挺高兴,下面的人都快憋断了气。
“真好玩。”小竹一会按住这根麦管口,一会儿按住那根麦管口,玩得不亦乐乎,却害惨了躲在水下的三个人,一会儿憋气,一会儿吸气,一会儿吐气……被操练得快挂了。
终于,有人被水呛到了。
“咳……咳……”那人忍不住冒出水面猛咳。
小竹完全没有被惊吓到的样子,好像这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泰然自若地说道:“你终于肯出来了,还有两个呢?”
原来她早知道这麦管下有人。
“你……你……怎么会……咳……”那位被呛到的手下问。
另两个慕容府的手下见伙伴的行迹已败露,也戒慎地浮出水面。
“怎么会知道你们躲在水下?”小竹替他说完。
那人猛点头,另两人则谨慎的盯着小竹看,担心小竹会使什么手段对付他们,因为辛总管说过,这小妞惯使毒药毒粉,必须小心马上。
小竹回他以一抹甜笑,“那很简单呀!因为我看到你们露出水面的麦管了。我小的时候也常玩这种游戏,躲在澡盆里,用麦管呼吸,可以躲很久哩!常常让我师父和师姊们找不到呢!”她一派天真地说着,好像在说一件很好笑的事。
那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无措,完全没料到这个将要被他们谋害的花小竹,如此和善可亲。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小竹问。
三人又是一阵对看,后来终于决定推派代表说话,是那位刚才被呛到的手下,吞吞吐吐道:“你……不怕……我们?”
她的态度令他们太好奇了。
“我为什么要怕你们?”小竹反问,水汪汪的大眼睛眨着。
那份纯真无邪,令人不禁微笑,不再对她设防。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躲在水里吗?”那人问她。
小竹歪着头想,道:“对喔!你们为什么要躲在水里?不是在玩憋气比赛,看谁憋得久?”
这个小竹啊!有时候聪明得像鬼灵精一般,有时候又笨得可以。
哪有人到这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乌龟不靠岸的阴森水域玩『憋气游戏』?又不是吃饱没事干,闲得肚子撑!
那人摇头,很客气的道:“不是,我们不是在玩游戏,其实……”顿了顿,犹豫的看向其它两位伙伴。
另两人对他摇摇头,表示不赞成他说出实情。
这四人一阵瞎搅和,耗去不少时间,船已经愈来愈靠近恶人河的漩涡区!
这三人为了和小竹说话,也随着船游动,渐渐发觉有些吃力,好像快跟不上船的速度。
其中一人惊觉道:“不对,这水不对劲!”
小竹说道:“我也觉得怪怪的,小船好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这江水怎么愈来愈黑?还有腥味。”
“莫非……莫非这里是千刃山的恶人河!”刚才被水呛到的手下惊呼,“我们偏离水道太远了!”而他们刚才竟然山没发现,只觉得水愈变愈浊,八成是刚才被慕容娇娇骂得头昏脑胀,才会不清不楚的游到这死域来。
另两名手下一听是恶人河,急忙向后转,奋力游开。
小竹奇道:“怎么了?”脑筋还没对“恶人河”这三字反应过来。
那被水呛到的手下本欲随同伴离开,又不忍地回头提醒小竹,说道:“花姑娘,前方就是那恶人河的漩涡区,一旦被那黑漩涡卷入,恐怕难以存活,你还是快往后划,远离黑漩涡吧!”
经他这一提醒,小竹这才想起耿玮对恶人河的描述,“天呀!我们在恐怖的恶人河!”她这才恐慌起来。
小竹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代志大条了,这下子她非死在这里不可了!
小竹拿起桨开始用力地往回划。
“弃船吧!花姑娘,一个人游开比较容易月兑身。”那人还没离开,手扶住她的小船,随着船游动。
小竹在慌乱中抬起头,“你怎么还没走?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快走吧!不要管我了,我不会游水,就算弃船也是死路一条。”在这要命的时刻,让她想起要命的事实——她完全不通水性。
“花姑娘——”也许是小竹那一番话感动了他,他解下绑在身上的一个充氧羊皮袋,递给小竹。
小竹感觉到水流拖引小船的力道愈来愈大了,接过着皮袋,说道:“你快走吧!再晚就走不掉了!”一旦进入了漩涡区,恐怕耗尽气力挣扎也没法月兑离。
那人自然知道黑漩涡的危险性,但他受小竹感召的良知,让他不愿弃小竹于不顾。
水愈流愈急,一波一波地推着小船,如墨的黑水啪啪地飞溅起来,空气中的腥腐臭味愈来愈浓,渐渐弥漫了人的视线。
小船已被整个死域的腐臭雾气笼罩,温度也顿时冷凝下来。
小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衣衫被狂暴的激流溅湿了大半。
那人还不肯走,小竹催促道:“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我不会有事的。”她反过来安慰他。
那人犹豫着。
小竹喊道:“快走!我一个人没关系,你要考虑家中的老小,快走。”她怎么忍心让一个与她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因她而丧命,况且,也许这个人家中上有高堂,下有妻小,她不能自私的希望这个人陪她赴死域。
求生意志与肩负的责任终于战胜良知,那人十分沉重地说道:“花姑娘,咱们后会有期!”忽感鼻酸,为这即将香消玉殒的薄命红颜而悲伤,但仍无奈、吃力地游开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原本要遭他们谋害的花小竹,会是一个仁心为怀的善良女子,不但令人不下手谋害她,甚至希望在这危急的时刻救她一命,只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竹目送他游开,轻轻说道:“但愿——后会有期。”眼中泛出泪光,为这陌生人的好心深深感动,希望他能顺利月兑困,来日,后会有期。
但她心里明白自己想月兑困是不可能的了,也许,连她的相公——耿玮,再也见不到了。
小竹的泪慢慢滑落双颊。
风浪更加暴戾起来,小竹凌乱的湿发在狂风中飞舞着,她感觉到死神狰狞的面孔在她面前狂笑。不愿挣扎,也不再与强大的水流吸力对抗,小竹收起桨,绑上羊皮袋,任狂肆的风浪拖曳。
“耿玮咱们来世再做夫妻吧!”小竹轻声说着。泪,还留在脸上。
第七章
奋力划着船的耿玮,忽感一阵心神不宁,心没来由地紧缩,眼皮直跳。
坐在船另一头的耿一飞,见他神色慌乱,开口问道:“徒弟,你怎么了?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雹玮神色凝重道:“没什么。”他不愿去想这些忽然袭上心头的沉重感受是不是和小竹有关。
小竹还好好的,她不会有事的。耿玮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不愿对这些话失去信心,但不安仍似鬼魅一般直闯入他的内心,摇撼着他的信心。
“你在担心小竹?”耿一飞问。
雹玮点点头。
雹一飞大剌剌的说道:“担心个什么劲儿?那丫头鬼灵精一个,谁都别想占她便宜,慕容娇娇头壳坏去,才去算计小竹那煞星,现在八成被小竹整得哭爹喊娘的。小竹那丫头一肚子古怪,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