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孟希不禁着急地制止她。
“不准再有这种想法!你这样姑息只会让我更无法无天,难道你还没受够罪吗?我可受够了,我不要再没日没夜地想念你,我永远不要再跟你分开了!”欧孟希紧紧抓住任婕的手,仿佛这样抓着,就可以保证任婕不消失。
任婕头一次发现,欧孟希也满孩子气的,而她非常非常喜欢他这种脆弱得需要她抚慰的样子。
“不分开,永远不分开。”任婕漾着笑意喃喃允诺,随即甜蜜地献上香吻。
第十章
任婕搬去跟欧孟希同居了,偌大的房子全交给小季。
当家作主的兴奋维持不了几天,小季就变得无精打采,直喊着好寂寞。
卓飞正在看一本摄影杂志,听小季一直长吁短叹,便把杂志一放,抬起目光说:
“喂!你喊你的,可别跑去烦任婕,任婕心肠那么软,万一又搬回去跟你住,你就棒打鸳鸯罪孽深重喽!”
“这还用你说!我是很识趣的,虽然我不习惯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还是会忍耐下去的。”大概心情欠佳,小季反驳的气势疲弱乏力,不如往常那般强劲。
“哟!说得这么可怜兮兮,这样吧!我牺牲一点,搬去跟你同居好了。”卓飞忽然很有义气地自动请命。
正如卓飞所料,小季虎地直起腰杆竖起眉毛,像只备战的刺猬。
“麻烦你弄清楚,如果我肯让你跟我同居的话,是你的荣幸,不叫牺牲!”小季指正得铿锵有力,精神全恢复了。
“荣幸就荣幸,那我明天可以搬过去吗?”卓飞以退为进,继续逗着小季。
“当然不行,我跟你又不熟,怎么可以让你跟我同居?”小季这时已明白卓飞是在开玩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果断的答复里加点料还给他。
不熟?卓飞脸色一黯,情绪急速翻落谷底,本来想逗小季振作的,这会儿自己却有点虚弱。
“既然你跟我不熟,那我姊姊托我转告你一件事,我就不用转告了。”卓飞一派冷淡,打鼻孔哼哼唧唧地说。
小季却拍着手笑起来。
“生气了生气了!还是我比较高明,随便开个玩笑就让你气嘟嘟。”
“才不是你比较高明呢,是因为——”忽觉不妥,卓飞硬生生把话打住。
“因为什么?”小季不肯罢休。
——因为我太在意你,才受不住你一丝丝的冷言冷语——卓飞的心如此回答,却不敢造次,迟疑了半晌,依旧没有说出口。
卓飞的沉默是金令小季更加得意。
“没话可说了?嘻!胜利!胜利!”小季高举双手,抬起双脚一阵乱舞乱踢,全身的重量都压向椅背。
突然,椅子失去平衡向后倒下,连猝不及防的小季一起倒下——
“碰!”只听一声巨响,不知是椅子还是小季落地的声音。
乐极生悲的灾难发生得太快,卓飞愣了两秒,才冲过去察看状况。
只见小季动也不动,仍坐着椅子,姿势怪异地倒在地上,两眼呆瞪着天花板。
哎呀!该不会脑震荡跌傻了吧?
“小季!小季——”卓飞不敢贸然扶小季起来,只能关心地叫唤她,就像叫魂似的。
等了一会儿,小季才张开嘴巴余悸犹存地吐出声音:
“吓我一跳,妈呀!吓我一大跳。”
小季没事——才确定这点,一串笑声便冲出卓飞的喉咙。
他实在憋不住,小季此刻的样子好好笑。
此刻,小季的上身搁在椅背上,扭曲十五度卡在椅座,双脚呈外八字高高吊在椅座边缘。幸好小季今天穿长裤而非裙子,否则裙子一旦翻开会更滑稽。
小季的双颊立刻染上红云,她也知道自己糗毙了,一切都是得意忘形的报应,怨不得卓飞发笑。
“不用,我自己可以起来。”小季拨开卓飞伸来帮忙的手,自行站好,并将椅子抬正摆回原位,然后以一种认栽的眼神望着卓飞。“卓馨要你转告我什么?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可以。她说她买到几本你会喜欢的书,而且已经寄来,三天之内你就会收到。”卓飞把昨晚跟卓馨通电话时,卓馨托他告诉小季的话转述一遍。
卓馨已经回新加坡,那天,除了小季跟卓飞,欧孟希和任婕也去送行。
小季马上就明白卓馨寄来的是店面装潢的书。卓馨得知小季准备开咖啡店,而且正积极参考别人的装潢构思之后,曾说回新加坡以后要买几本相关的书送给小季,但小季并未把卓馨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卓馨业务繁忙,不可能有空去找书。
没想到卓馨言出必行,这么快就履行承诺,真是教小季又意外又感动。
小季很想投桃报李,卓馨的委屈不由得又浮现在她脑海。
真的吗?董事长真的那么难沟通吗?尽避卓飞言之凿凿,小季却很想为卓馨出点力。
***
小季说了,对董事长说出卓飞不愿意接掌事业的原因,更说出卓馨的不平与伤心。
“我还以为卓飞需要检讨,结果,真正需要检讨的并不是他。”小季语重心长地总结,两眼直视着董事长。
小季的弦外之音谁都听得出来,然而,董事长卓允达仅是困惑地望着她,仿佛不太能消化她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反应。
“卓馨的感受,是她拜托你来告诉我的吗?”
“当然不是。如果卓馨知道我跑来讲这些,恐怕会气得骂我鸡婆,甚至会跟我断交——”小季停顿下来,忽然兴起一丝疑云且有些愤慨。“为什么这样问?卓馨自己都不肯告诉你了,怎么会透过别人来告诉你?你真是太不了解她了!”
“不,我很了解她,只不过,不公平让我弄错方向,让我误解了她,以致于一直对她怀有戒心。”带着醒悟后的自责,卓允达缓声说。
小季起先觉得匪夷所思,接着便感到好笑。
“戒心?你对自己的女儿有戒心?难道你怕她会谋夺你的财产?”
“我不是为自己害怕,而是为卓飞害怕。卓飞对于继承事业一点都不起劲,卓馨却兴致高昂;她愈积极投入工作我愈害怕,我怕有一天她会抢走本来该由卓飞继承的一切。所以,当她决定去新加坡,我非但没有挽留她,反而有种石头落地的解月兑感。”
董事长居然那样提防卓馨?而且,为什么一切都该由卓飞继承?为什么不是能者居之或平均分配?小季不禁加倍同情卓馨的处境,不禁出言讽刺:
“别说卓馨不可能抢走属于卓飞的一切,就算她真的那么做,也是被逼的。”
卓允达慨然承受了小季的讽刺。
“是啊,假如真的发生,也是被我逼的。可是,在今天之前,我根本没想过公不公平的问题,我只是设法去保障卓飞的权利。我在公开场合宣称卓飞是我唯一的继承人,让公司上上下下都认定卓飞是未来的老板,更让卓馨明白她永远只有辅佐卓飞的份,永远不能越过卓飞发号施令。”
“好残忍,你等于是在打压卓馨,让她无法尽情施展才能。是因为她是女生吗?你认为女生没资格担当大任?”“不是男生女生的问题,是因为个性,卓飞的个性让我忍不住偏爱他。”
“卓馨的个性也很讨人喜欢呀!”小季又不平地插嘴。
卓允达很理解小季的义愤,笑了笑继续说:
“但是,以前我完全不同意你的看法。卓飞像他母亲,甘于淡泊与人无争,把名利看得很淡,让我下意识就想保护他,就想把最好的给他;卓馨却像我,精明干练,野心勃勃,对名利的嗅觉比猎犬还敏锐,让我不由自主就对她产生戒备。”